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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锁魂剑

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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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惊醒。www.luanhen.com

    满室黑暗,他一跃而起,喘息着,大发冷汗。

    怪梦,混乱。交杂飞掠的影像不断在脑中飞驰,却捕捉不着清晰片段。

    一切…都从拿回这把剑开始。

    向凛巽平顺呼>吸>,拿起枕头旁的奇异黑铜古剑,即使已观看过无数次,却仍在每一回凝望时,总怔怔出了神。

    自那天的奇遇开始,夜晚入睡,若剑不在身畔,便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然而抱剑而寝,却始终怪梦不断。

    他不懂,为何总感到有人在呼唤他?是剑吗?

    向凛巽轻抚过剑身,迷离的眸深思难解。

    不自觉举起左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细痕令他眉心一蹙。这是生下便有的胎记,怪异莫名,乍见之下还以为是伤痕,本从不以为意,现今却奇异似地感到不寻常。

    活像是…被利器划过无数次而留下的疤痕一样…

    但,这怎有可能呢?

    目光在手腕与长剑间来回游移,向凛巽在这一刻竟有股冲动,想举起剑深深往手上划去…

    剑生…不要──

    角落,一缕淡得几乎无法成形的影,挣扎着。

    瞬间,他恍然回神,放下剑。

    “你和我…到底有什么关联?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他喟叹,抱着剑,疲惫入梦。

    一角,和黑暗同化的轻影,若隐若现。

    没用…我努力试了…可,你听不见,看不见啊…我好累呵,剑生…感受我,请你…感受我的存在啊…好多年的孤寂,好可怕的空虚…

    床上,睡梦中的向凛巽,眉头深锁,似不安稳。

    那抹朦胧的淡影飘近,在床畔停驻。

    月光柔拂,隐约瞧出人形,长发飘飘,似真似幻。

    我已无法再等待…剑生,我用最后仅存的意识做赌注,这是已能支撑的极限…再多,便将永恒消失于天地间…

    我不害怕,只求心无遗憾…如此,便能含笑而逝…剑生呵──

    缓缓,-影消散而去,没入剑中。

    只余哀柔的轻叹,隐隐于空气中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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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黑铜剑,向凛巽决心寻找真相。

    然而那无意间闯入,又似是刻意安排的相逢,再也遍寻不着。

    他开车绕了近一个小时,记忆中是在此处附近,却怎样也无法找到他想见的那栋不属于人间的木屋、那个彷佛早已明了一切的神秘长发男子…

    他开始焦躁,车速愈驶愈疾。

    究竟想要他如何?为什么不索性源源本本的告诉他?这样日复一日,如此混沌不明又迫切想厘清事实的煎熬,几乎让他心不能安、夜不能眠…他迟早会崩溃!

    不该问我,你的心会引导你…

    羿的话语犹在耳畔,却再也抚平不了他灼热混乱的心神。

    “见鬼!”他莫名发怒,快速掉转车头,胡乱冲撞起来。

    引导什么?见鬼的引导!他已经心力交瘁、六神无主,现在最想要的便是寻到真相…这一切都该死的太奇特、太诡异了!要真是那样,就引导他见到那自己也不确定的人,引导他弄清楚究竟是谁日日夜夜在耳畔、在梦里忧伤又哀怨的呼唤他──

    他的眼神狂乱,过快的车速无法闪避前方突如其来冲出、同样超速行驶的骄车,只来得及重重踩下煞车,感觉身子一阵重击,便坠入无际的黑暗。

    剑生呵…剑生…是我…

    隐约,低细轻柔的嗓音,飘入耳畔。

    似在远处回荡,又彷佛在耳边轻诉,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

    他身陷黑暗中,茫然摸索,迷失了方向-

    是谁…是谁?别再叫了…我不是剑生…不是…

    你是剑生…无论经过几世轮回,你仍是剑生呵…-

    到底是谁?是谁…

    一望无际的黑暗里,只余一声长长的叹息,再无任何声响。

    而后,又是一阵杂乱不清的影像飞掠而过,他看到一个绝美女子潸潸落泪、冲天烈焰狂舞、断裂毁坏的黑铜剑…

    无数的影像冲击接踵而来,一道强烈白光迅速袭上,所有一切瞬间被强光淹没──

    向凛巽倏然睁眼,惊魂未定。

    “啊,醒得真快。”

    他惊疑瞪住眼前的陌生人,想起身,却浑身酸痛。

    “最好别动,你还有伤。”

    他环视周遭,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他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的那一撞。

    “这真是令人不敢置信的奇迹。”医生微笑着,带着惊异的目光打量他“一般人在那样的撞击下,不死也去了半条命,而你竟毫发无伤,全身上下只有淤血轻肿,你连车都撞烂了呢,只有这把剑还完好。”

    向凛巽无言,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刚才…是梦吗?那场黑暗里的对话…

    “你还得再留院观察几天…嗳,你别下床啊!”医生制止了他的动作,被他一手挥开。

    “我要离开。”他抛下一句,便抓起黑铜剑,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怪人一个…”医生皱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喃。

    刚踏出病房,便被一双手拦下“向大哥,你怎么下床了?”

    他费力地睁着眼,勉强看清面前那张秀丽的脸孔是谁;随即轻轻推开她,一言不发,继续走着。

    “向大哥!”沈绿操担忧又疑惑,从身后追上,将他拉住“你看你,连站都站不稳了,我扶你回床上躺好…”“不用,我没事。”他挣开她的手,脸上写着疲惫和不耐。

    “你…”沈绿操见他这样固执,也只好由着他去。

    见他手里仍紧紧抓着那把古怪的剑,她蓦然升起一股无明火。

    又是这把剑!她暗暗气恼,为什么总是这把剑?到底向大哥是为什么会被这把剑迷去了心魂,什么都不顾了?

    向凛巽一步一步,忍着全身彷佛要拆卸开来的酸痛,他步履蹒跚地走在医院长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脑中也一片空白茫然。

    身后,沈绿操担心他出事,小心翼翼地跟着,不敢大意。

    他为自己的狼狈几乎要笑出声,却更有种欲哭无泪的酸楚,连日来的精神压力已经让他不堪负荷,使不上力的手险些连沉重的剑都拿不住,微微颤抖着。

    走不了多远,已是气喘吁吁,他贴靠在墙,闭上眼喘息。

    身旁的病房大门打开,走出两位年轻护士。

    他举步欲离,不经意瞧见病房里静静躺着的人,瞬间,他惊得连呼>吸>都忘却。

    他不由自主地往里头走,在床畔停下。

    一个女人躺在病床上,万分美丽的脸庞显得苍白,安详的容颜彷佛只是沉睡着。

    他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一股强烈的熟悉狠狠冲上脑门,他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却无法控制,浑身战栗起来。

    所有在脑中出现过的影像片段瞬间组合起来,在梦里总是朦胧的身影也不再模糊,那时时刻刻回荡在耳畔的呼喊如今更显清晰──

    剑生…剑生…

    “铿”一声,手里的黑铜剑掉落于地,引起了其它人注意。

    他不管众人的眼光,只是牢牢地、深深地凝望着病床上那个丽人儿,甚至忽略身上痛楚,忘情地伸出手,无礼而激动的抚上那水嫩也似的芙颊。

    “依魂…”嘶哑而凄然的呼喊,喃喃出自他的口。

    那不自觉唤出的名,是让自己也难以承受的心痛。

    “先生!你是谁?想做什么?!”守在病床旁的中年妇人惊恐又防备地拉住他。

    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眼里、脑海、心中,只有她。

    “依魂…-是依魂…”仍是痴痴的呼唤,怪异的举动却已招来骚动。

    床头紧急铃尖锐响起,随后匆匆赶到的医生与护士,合力将已失神恍惚的他架走,驱逐出房。

    他没有挣扎,没有抵抗,没有言语。

    众人看他的目光带着同情,就像看到了精神失常的病人。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清醒。

    清醒到…那种彷佛将心刨开的痛,都一滴不漏的感受到。

    在后头默默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沈绿操,在见着病床上那个年轻却瘦弱,脸色苍白,罩着氧气罩维持生命的女子,双眼倏然睁大。

    她悄悄握紧拳头,这股突升的熟悉和厌恶是怎么回事?

    恍惚间,有许多快如闪电的画面在脑中闪过,却什么也没抓住…耳畔隐约听见有人说话,却什么也听不真切。

    一阵晕眩,她靠在墙上微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大哥的失常,那把怪异的神秘古剑,眼前这个陌生女子,还有自己感受到的奇怪异象…

    这一切究竟有什么关联?她按住心口如擂鼓般的心跳,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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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凛巽抱着剑,神情恍惚,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混沌不清的意识及浑身刺骨的痛楚几乎令他摇摇欲坠,就在即将不支倒地的前一刻,眼前出现了那栋他始终遍寻不着的房子。

    他的双眼霍然睁亮,步履不稳地拖着身子,一把撞入了门内。

    室内昏黄光线依旧,熟悉的淡雅檀香味充鼻,推门而入的瞬间,室内气流平稳安适得彷佛停止流动。

    “你来了。”清平温和的嗓音,有如一阵暖风拂过。

    羿从容端坐于椅上,与他的狼狈相比,简直飘逸清雅了太多,木桌上正沏着热茶,对他的造访似是毫无意外,甚至彷佛早已等候许久。

    “告诉我…快告诉我…”他的眼神狂乱,摇摇晃晃的身子向前扑倒“依魂…所有的一切──”

    羿在他倒地前将他扶住,唇畔的浅笑始终未褪“我以为你已经全都明白。”

    “我不懂…不懂!”向凛巽喘息着,愤而一拍桌“为什么…医院里那个人…她根本是依魂…”

    但,这又该如何解释?依魂她…明明不是人,又怎会…

    更别论…那始终都只在梦里出现的身影,怎会活生生的在现实里重现?

    幽微的光线遮掩不了羿一派闲适的笑意,他不理会向凛巽急急探问的心焦,只将手里一只瓷杯送到他面前“喝茶。”

    向凛巽不解地瞪着他许久,散着温香热气的瓷杯停驻在他面前不动,只好飞快接过,一口喝下。

    瞬间,甘醇温润的液体滑入喉中,竟奇异似地让自己浮动焦虑的心情平静许多,情绪缓和不少。

    他惊异自己的变化,羿只是笑笑,拿回瓷杯放下。

    “她是依魂,也不是依魂。”羿看着他,终于开口。

    他沉肃的脸孔一凛“什么意思?”

    “她始终在你身边,不曾离开过;你见到的,只是躯壳。”羿再度倒了杯茶,轻啜。

    “我还是不懂。”他干哑着声音。

    “用你的心,向凛巽。”羿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去感受那多少年来一直被你忽略的声音。”

    他无语。回想起那始终在梦里、在耳畔的呼唤,一声急似一声,又热切,又伤感,又绝望。

    躯壳…剑灵…望着手中的黑铜剑,心再度揪紧。

    意思是,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女孩,只是空有躯体,那么…依魂呢?她在哪里?难道真只是存于他的梦中?

    “我说过,她一直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离开。”羿看穿了他的想法,轻道:“从以前到现在,始终与你长相伴随。”

    “剑灵…能拥有人的躯体?”他问,抚着长剑。

    “不能。”羿肯定而直截了当地答。

    “那医院里…”那岂不是前后矛盾?然而那神似依魂的脸孔…

    “因为你赋予她生命。”羿轻巧站起身,腰间银铃清脆作响“历经七世轮回的等待,才得以拥有血肉实体之身,全拜你的鲜血之赐。”

    闻言,向凛巽不禁低首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割痕印记。

    “此剑本有灵性,因你而生,以你自身鲜血喂食,才得以幻化为人。”羿娓娓诉说“她本无权投胎转世,却为了你…才得以破例转世成人。”

    他皱起眉,不解。

    羿回头对他轻轻一笑“看来你还未想起所有事。”

    “那就快告诉我!”他恼了,低吼。他知道他曾经是向剑生,他记得那位深情痴心的美丽人儿依魂,他在梦中回忆起两人的情缠痴恋…却不知道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将所有记忆片段拼凑起来,偏偏少了后半截,一片空白。

    但他直觉那定是关键。

    剑生…唉…你仍是感受不到…

    蓦然,那隐约又飘浮在耳畔的叹息,令他的心狠狠地一撞。

    “你说…她始终…没离开?”心中的疑惑迷思忽然渐渐清明起来。

    “那在医院里的,只是她转世后的躯体?”他又问,握紧拳头。

    羿只是微笑,不语。

    “那么…”他的语音梗住,几乎颤抖起来“她现在…就在我身边?”

    那夜以继日,似真似幻的缥缈呼唤,不是在梦里,也并非自己幻听,而是…当真是她心心念念,在旁深情苦守?

    “她经你七世轮回,才得以投胎转生,却心系于你,故魂魄离体,无法回归;你已非数百年前的向剑生,她却仍是初时的剑灵依魂。”

    向凛巽紧握着长剑,因他的话而震惊“从没离开过…也就是,她始终在我身旁,看着我…历经七世生死轮回?”

    “她确实没离开过。”羿轻轻叹息一声“数百年来始终如一。”

    向凛巽被这番话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我看不见她?”他喃喃地轻问。

    “一缕随时都会消失的魂魄,这已是她的极限。”

    他猛然抬首,断然道:“要如何让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不敢去想象她数百年来在旁看着他,守着他,却除了无声呼喊什么也不能做的心情是何等痛苦!但如今,他要让她回归本体,让她不再孤独,不再飘泊,不再为了他忍受痛苦…

    “我不知道。”羿缓缓而认真地摇首。

    “你不知道?!”向凛巽惊怒地低吼,既震惊又不敢置信“在你煞费苦心安排了这一切、交给我这把剑,让我想起所有的一切、已经让我整个命运都扭转改变的时候,你居然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没必要骗你。”羿坦然无惧地迎向他的怒气“若是知晓,又怎会对你隐瞒?”

    向凛巽颓然闭眼,心痛得无法直视手里的黑铜剑。

    “最终…仍需靠你自己。”羿俊美绝伦的脸庞染上一抹忧愁“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圆满达成宿命。”

    话里的浓浓悲伤让向凛巽不由得再度深深地凝望他“羿,你究竟是什么人?”知道这一切所有奇诡幻妙的事,似乎又拥有未知的神秘力量。

    “我是什么人?”羿苦涩地扬起唇角,自问。

    幽柔深远的目光缓缓落在墙上那幅美人图上,眸中蕴含了太多情感,凄楚,哀痛,深思,迷离…

    “羿。”他忍不住轻唤,那样的眼神,令人看着便心酸起来。

    同时又心生疑惑,这个神秘莫测的长发男子,与这幅奇异的画,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与故事?

    “你有你的宿命,我有我的使命。”羿收回视线,恢复一贯的清和淡然,对他微微一笑“你与我,毫不相干,却又紧紧联系──”漾着银光的黑亮长发轻轻飘扬,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按放在向凛巽肩上“去吧,你的宿命尚未完结。”

    顿时,他感到一股奇异的热力由肩膀徐缓传至全身,须臾,原本浑身彷佛要拆卸开来的疼痛,竟莫名消失不见。

    “你…”他再一次体验到这个男人的不平凡之处。

    那样灵净奇幻、优雅飘逸的男子,若非心知不可能,否则向凛巽几乎要以为自己见着了书中所描绘的神仙。

    羿收回手,再无说话,只是报以浅笑。

    看着他唇边俊雅的笑,向凛巽深>吸>了口气,同样无言。

    事情愈加诡谲混乱,却似乎更接近核心了…到底他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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