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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_第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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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回 楚云娘惊恶梦舍胡珠岑姑子留男尼念佛诗曰:参破虚空事事禅,多藏厚利亦徒然。m4xs.com

    悭贪徒积生前债,施济聊酬此前缘。

    摩什自能成宝刹,如来原不受金砖。

    尘欲断先求舍,净洗泥涂种白莲。

    话说楚云娘因庄上被劫,不敢久住,又无亲戚相投,正自悲哀,忽老马说:你老人家还记得观音院岑姑子么他在城里与地藏庵王姑子告了状,因出城来,在这村东里,又起了个准提殿,好不兴旺。前日造檀香接引佛像,我还随喜了一会。

    离这庄上不上五里路,咱今寻他,且住这一宿。他是女僧家,你是个旧檀越,有不留的就有些乱信,咱一个女道家,也好藏躲。云娘听说点头,泰定也说:那里去的是。即时细珠抱着慧哥,老马、泰定领路。不一时,望见庵门,是一条小桥,枕着流水,在大路傍边;一带深林进去,甚是幽僻。但见:清清佛舍,小小僧房,数株古柏当门,几树乔松架屋。小桥流水绕柴扉,时闻香气;野岸疏林飞水鹜,遥见旛扬。掩门月下,须防夜半老僧敲;补衲灯前,时共池边双鸟宿。一行说话,早到庵前,只见一个小狗儿汪汪吠进去了。庵门紧闭,众人走困,且在檐石坐歇。

    却说岑姑子因那年为他寺里引奸起衅,犯了人命,当官一拶,失了体面,城里庵子就不住了,躲了些时。后来众施主与道们,因这村里有个旧准提庵,日久招不住人,来的和尚都不学好,就请岑姑子来祝他安禅讲经刻像做道场,引得乡下一班邪教妇女来听宣卷,都拜徒弟。不消一年,就盖了三间方丈、三间韦驮殿。终日送油送米的,好不热闹。近因兵乱,躲了几日回来,因此终日关门,同徒弟幻音、幻像三时功课。

    那日听得狗叫,使幻音开门去看,看见云娘众人坐在门前,原是认得的,忙道:快请进去。好不殷勤。云娘先在正殿上拜了菩萨,幻音敲的磬响。岑姑子忙整衣而出,只说来的官客;一见云娘,不觉满面堆下笑来,说道:我的这样荒乱,你在那里来我就各处施主家,一个信也问不出来。因看着慧哥道:哥儿长成了。这几年不到宅里来,珠姐成家几时了即时烧水,请云娘沐浴,拿几件布衫,替云娘换换底衣。忙的幻音、幻像做饭不迭。此时已近午,先在方丈里留吃茶,糕饼素果,八盘碟子,喜的慧哥取了枣子在手只是吃,全不眼生。云娘看了笑道:你还认的岑师父改日舍在庵里罢,也省得带累我拖来曳去。不一时又拿上米饭来,又是油饼,莫说素菜齐整,就是四碟小菜,也时新可口。吃完饭,苦茶嗽了口。那泰定、细珠、老马,都在厨下安排在炕桌上吃饼去了。云娘见他这等诚敬,也是穷途容易见德,十分感激,心中转痛切一番。饭罢天晚,岑姑子把自己禅房请云娘安歇。别有一间净房,禅床、经卷、香炉,挂着一幅达摩渡江图,是他的客座,在此宣卷,因同幻像炕上睡去不题。前人有诗一首,说这患难相逢、人情冷暖光景,道是:芜蒌麦饭君臣重,漂母怜饥国士生。

    若使德终无倦色,何人不感道傍情。

    却说岑姑子恭敬云娘,也只说他旧家豪富,虽南吉死了数年,还有家事,那知乱后家破身孤被盗,一贫如洗,来投他庵里安身,老鹳打牙,倒先扯了仙鹤一条腿,好好一个庵观,添上了男女四五口。一住五六日,见云娘不动身,就寻出法儿来,使幻音探细珠口气道:这庵因新造,没钱粮。如今才盖的三间殿,这韦驮还没贴金;接引佛檀香雕的,才有身子,也还没贴金;又少安的佛心五脏,须要金子、珍珠、琥珀、王车s八宝攒成,用五色丝线系在佛的肚内,才完功果。少也得三四百两银子,那里去化如你这等大檀越,才完的善事。慧哥长大了,也该舍些,替他老人家念保命寿生经,随他兵荒马乱,自有伽蓝保护,再不遭劫数的。细珠听说,不合把云娘避乱出城,家中衣服物件被人劫得一空:有些金银,前夜遭贼劫个罄净,险些不把哥儿头打破了,如今扎着绢子还没好,连被子也没一条哩。那幻音和岑姑子说了,才知道云娘是富室的贫婆,失家的寡妇,只有一日穷似一日的了,那有重新的日子新礼貌渐疏,茶饭懒供,每日只着细珠在大家的锅边,盛些稀粥薄汤,不过是一碗盐菜豆腐,后来几日,连饼也没了。

    岑姑子假骂徒弟、骂火头,又把小锅揭去,小屋做饭,总不与云娘交言,把脸扬着,一个笑面也没有。云娘情知没甚布施,久住无光。那日随着念佛跪香,睡到三更时分,合眼^,只见一个穿白衣的老妪,合掌问云娘化他那一百单八颗胡珠。云娘寻思一会,本待要舍,因家业全无,还要与慧哥日后成人长大度日营家,如何舍得正在迟疑,只见那一百八颗明

    <a href="https://www.shubaol.com/book/1/1847/" title="风云都市笔趣阁">风云都市笔趣阁</a>

    珠,忽化成一百八颗首级,俱像南吉生前面目,鲜血淋漓,满地乱滚,吓得云娘大叫一声而醒,原来却是一梦。因叫起细珠来,诉说一扁。天还未明,姑子们早起来敲磐念佛。也是云娘素有善把一串胡珠从衣底拆下,亲到佛前,拈香顶礼,就挂在准提菩萨右手指上,以助造佛之费。那岑姑子见云娘舍了一串胡珠,约值五百余金,满脸陪笑,问讯了云娘,就请去吃斋,又比前加倍丰盛,不消细说。一柱香消,即将那珠子收入柜里去了。云娘以此又得安身。

    将及一月,老马回家去了,泰定又去访楚大舅家的信息止有楚大妗子和二舅寄在远村穷亲家住,没有衣服,出不得门。那时正逢十月,下元之期,先一日挂起旛来,做解厄道场,晚上放施食,请了邻近几个尼姑堂上开经打法器。也有村里送盆头米的,拖男抱女,忙乱到晚。云娘藏在屋里,不好出来。

    到了十五日,黄昏时候,有三个女僧一个胖大黑约有三十余岁;一个面黄身细,四十多岁;一个不上二十五六岁,紫膛面皮,像新出家的,还是双小小脚儿,穿着僧鞋挑着经单、蒲团、禅钵,也来随喜投宿。幻音看见认得,欢天喜地报与师父,先接衣钵进去。两下相见,问讯了,就在经房安歇。云娘也不知是那庵里的女僧,不好问他。是夜道场已毕,众尼僧散去,止留下后来的三个尼僧,与岑姑子经堂里宿。一住三日,只见那小姑姑和那四十多岁的出来走动;那个黑胖大姑子不见出头,只在法炕上蒙着被,面壁朝里而卧,说是有病,也不见他要汤水吃。

    一日,也是合当有事,细珠日常只在后院毛厕上小便,那一日五更,起来的早了些,见开了菜园门,一直走去。有两间盛柴炭的屋,紧闭着门,一个小窗户,土坯堆了半截,露出一个眼来。细珠正待在窗下撒尿,还没解下中衣,忽听得屋里摇得乒乒乓乓的声响,不住的乱动,吓了一跳。又听得一片声浪语,一似人交媾一般。忙起来悄悄向窗眼里一瞧,原来是岑姑子与那个黑胖尼姑,干那男女交媾之事。恐怕里边看见,忙闪开窃听。只听见一个道:负心的贼秃驴,你因何事这半年不来看看老娘我知道你有心上人,忘了我也。你且说,那小姑子是你那里弄来的那一个道:我的娘,我那一时不想着你好容易上的你这门不知有多少睁眼的看哩今听得你做道场,才寻出这个法来。这小姑子,也是我的俗徒弟,相处的久了,他丈夫遭乱,被兵杀了,才跟了我出家。那黄脸的是他师父,是个知趣的。说着又声响起来。细珠恐怕开门看见,两步做一步,气呼呼奔到角门首,正见幻音念完了功课,也到后园里来,撞个满怀。问细珠道:这早早的你起来做甚么

    细珠道:我小解去来。就不言语,一直往后园里去了。细珠明知是去寻那假尼姑,就躲在厨下看他。又住一会,岑姑子方走来,只见气喘汗流,唇红唾润,腮边添些春色,如酒醉相似。

    曾有禅房诗一首道:

    莫道禅房非洞房,空空色色不相妨。

    散花正借摩登女,行雨来寻极乐方。

    脂粉旃檀同气味,袈裟舞袖共郎当。

    传经生个鸠摩什,同上西天拜法王。

    细珠坐在厨房门首,足有两个时辰,幻音才出园来;把园门锁上,踅到厨边取水净了手,眉黄颊赤,十分爽快。各自去上灶不题。

    到了夜间,细珠悄悄和云娘细说一遍,云娘才知这尼僧是佛门中的色鬼,女流中的强盗,因思:这和尚住久了,知我是个寡妇,和姑子们来算计我,我又不敢声扬,弄出事来可不丢丑想了一夜。久住在此也不是常法,不如再寻别路。

    次日早起来,因辞岑姑子道:我要同泰定上城里去看看。那岑姑子不知其意,忙说道:我的这天渐渐冷了,你到那里去这几日佛事忙,想是我待你不周,你老人家计较起来常言熟不讲礼,咱与你是一家,突然的这样去了,也使人笑话。云娘道:那有这话。打搅的岑爷还少哩因他大妗子有信来,替他大舅出殡,我城里去问问老马;宅子里破被破瓮的,胡乱换几个钱来,好做冬衣穿,你这些人有一尺布哩说毕,叫细珠抱着慧哥,带了泰定,往外就走。岑姑子见留不住,也爱没人,好放心与和尚行事,便说道:既有事要去,过几日,我再使幻音来接罢。遂一面送出庵来,千恩万谢作别,关上庵门去了。云娘上路,自入城找寻楚大妗子信息。

    正是:

    孤身一似无巢燕,又绕空梁别处飞。

    云娘此去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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