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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将嫁(全本)

正文 分节阅读_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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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我这是头悬梁锥刺股去了,昨日三更才睡,还好睡呐?”

    霍时英望着摊在桌上的论语笑道:“老师这是打算要干什么?”

    唐世章捧起茶碗瞟了她一眼道:“你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了,王寿亭非要我搏个功名在身。www.6zzw.com

    霍时英借着茶碗挡住瞬间收起的笑容,王寿亭终于也要往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了,她看着唐世章颓废又掩饰不住眼角眉梢的跃跃欲试之情,心里一阵黯然。

    唐世章放下茶碗也打趣她道:“王爷揍你没有?”

    霍时英笑着应道:“他懒得揍我,现在天天躲着我,也不给个好脸色。”

    唐世章拨着茶叶末子,轻描淡写的笑道:“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想拘着你,非要把你逼得跳墙跑了,他们就安生了。”

    霍时英但笑不语,唐世章早年是个游方居士,喜好自由这点两人倒有些共通之处。

    他们师生二人这些年越发处的像朋友一般随意,霍时英在唐世章那里叨扰了一顿晚饭,深夜才回到王府,转天一大早就去二百里外的西山大营报道去了。

    霍时英这次被连降两级发配到一个偏僻之极的山坳坳里去带新兵,她是年前赶去上任的新兵却要开春以后才来,军营里只剩下二十几个杂役冷清异常,本来她可以留在京城里过了年再来却被霍真早早的赶了过来,也是让她避祸的意思。

    霍时英只随身来了一个怀安过来,住在三间潮的生虫的房子里过了一个年,到了初三王府里才派人送来一车年货和一应生活用具,霍真也顺便带了一句话来,告诉她官司已经了结了,让她老老实实的在那待着。

    霍时英把吃的都分给那些杂役,让怀安把用的都收拾了,自己围上斗篷出去溜达去了,此处四面环山,五十里外才有人家,清净而避世,山上林木茂盛,有很多不过冬的活物,有时霍时英随手打来拿回去给杂役们打牙祭。

    在山里转悠了半天,再回去怀安已经把屋子收拾好了,窗棂挂上了,床褥也都换上了新的,屋子四角生着炭火,把屋里的潮气都熏得差不多了,霍时英四处转转很是满意,打算就长期居住在此了。

    正月十五这天宫里忽然来人,精雕细作的马车停在破烂的军营外面惹得一群杂役都跑出来看,霍时英亲自出来把人迎进了她那间小屋,来的是皇后宫里的人,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太监给霍时英带了个包裹。

    小太监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说话细声细气的很有点知书达理的文秀气质,进门就先给霍时英见礼,霍时英赶紧把人搀了起来连说:“使不得,使不得。”

    小太监也没推让,起身拿出一个包裹解开来摊在桌子上道:“娘娘说山里潮冷,让小的给都虞候送件御寒的衣物来。”

    霍时英上前抖开衣料,是一件流光溢彩的大麾,上面花纹繁复,里面衬着雪白的貂毛,就这么一件衣服仿佛让这间灰暗的屋子明亮了起来。

    “这是娘娘亲手做的。www.luanhen.com”小太监站静静的站在后面看着霍时英道。

    霍时英手上一顿问道:“娘娘可有让你带什么话吗?”

    小太监没吭声,霍时英回过头,他站在那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沉默的摇摇头,霍时英一下子就觉得这件大麾重达千斤,这哪里是一件衣服,这分明就是一个孩子一辈子沉甸甸的一生啊,她走的时候皇后都已经是那副样子,却熬着命亲手做出大麾,她得有多狠才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小太监走后,霍时英难受了几天,她不得不感叹妇人的这种手段,既柔软却也狰狞,阴柔的让你无处还手。

    此后一段日子霍时英总觉得不安宁,皇后那件衣服被她藏在柜子底下,眼不见却也总觉得有把刀悬在她脑袋顶上,等哪天那刀掉下来了,她接住了也就安宁了。

    那把刀果然如霍时英所料没过多久就掉下来了,皇后挺过了一个年节但到底没有熬到春天,那日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第二日春寒乍露,山道上一片泥泞,一匹战马带着雷霆之势狂奔至这个山坳,穿着侍卫锦袍的汉子一身泥水连滚带爬的摔下马,朝着营房大门狂吼:“都虞候霍时英领皇后懿旨,速速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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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时英从营房里冲出来,汉子将将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他一把扣住霍时英的双臂吼道:“霍时英,皇上口谕,命你火速返京!”

    霍时英眉头紧皱,大声问道:“不是皇后的懿旨吗?”

    来人面上一顿,声线急转直下:“皇后已经传不了旨意了,是皇上代传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塞到她手里。

    霍时英火速展开卷轴,白底绢布上四个工整的小楷:“临终一别。”下面加盖着皇后的私印。

    霍时英一眼扫完,“刷”的一声收了懿旨,一把揣进怀里,牵过马缰绳飞跃上马,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瞬间,“喝”的一声急速奔驰而去。

    眼看着她的身影就要转过山道,传旨侍卫才忽然反应过来,撒腿朝着她追过去,高声大呼:“五十里外的周庄有人接应,霍时英你要去换马!”汉子的吼声还在山谷里回荡,霍时英已经不见了人影。

    霍时英在山道上狂奔,马是一匹良驹,但她没有时间和它磨合,山道狭窄道路泥泞,一路几次差点从路边冲出去,全靠她娴熟的骑术堪堪避过。

    从军营一直跑到周庄,身下的战马汗出如浆,已经力竭,霍时英不减速度,从马上飞扑而下,两步跑到道旁接应的马匹跟前,原来的战马借着冲势又跑出去两丈远,忽然长嘶一声,前腿折倒在地上。

    霍时英来不及看一眼,飞身上马继续狂奔而去,她在山道上放马奔驰出在平原上的速度,马股被她抽得鲜血淋淋,从正午时分一直狂奔到月上中天,中途换了两次马,马歇人不歇,一路冲回京城。

    皇城的西大门,夜深依然为她一个人洞开,守城的兵将见她远远而来,皆肃穆而立,霍时英却来不及看一眼,飞驰穿门而过。

    西城街道上了无人烟,霍时英策马狂奔,她是在赴一个将死之人的临终一别之约,从道义上,前面就是龙潭虎穴她都要闯进去,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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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往前冲得义无反顾。

    皇宫的西门大开,掖庭的护军值守门前,门外一片灯火通明,霍时英从漆黑的街头冲出,振声高呼:“霍时英奉旨回京!”

    门内响起一声雄厚的呼应:“都虞侯霍时英奉旨回京。”

    里面话音落地,霍时英已经如离弦之箭冲进大门,身下的战马在她缰绳骤然一收之下,轰然倒地。

    将将站稳,暗影里忽然蹿出一道暗红色的身影,福康张口就道:“霍时英!快去雍和宫,快去!”

    福康亲自迎出来,霍时英马上知道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紧张或者更加的不堪,她瞥了一眼福康,忽然把长袍下摆撩起来别在腰带上,猛一提气飞奔而去。

    从勤政殿的后面穿过去,再过了懿章门,后面就是雍和宫,这一路暗影重重,过了勤政殿,忽然一路侍卫夹道而立,今夜皇宫戒严了。霍时英狂奔得两耳生风,她忽然朝着一旁侍卫大喊:“拜托兄弟们,给我往里通传一下!”

    年轻的侍卫们一脸木楞,忽然一个声音在寂静的宫道上响起:“都虞侯霜时英到!”

    一声接着一声,铿锵的呼声被一层层地传递,直达雍和宫的上空,雍和宫的内殿里,声音穿过人墙传到巨大的床榻上,床上正艰难喘息的女人忽然一震,抬手直指殿门。

    霍时英一路畅通无阻地一脚踏入雍和宫的内殿,殿内人影绰绰,似乎有个威严的女声在她一脚踏进去的时候跟她说了一句话,她没有分出精力去看,她的眼睛找到大床的方向,穿过人墙走了过去,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的急迫或者是执着,可能是可怜那个床榻上的女人,也可能是她终于为她的执着所震撼。

    屋内鸦雀无声,姬玉小声地对着皇后说:“娘娘,都虞侯来了。”

    床上的女人激动地猛然一挺身,姬玉赶紧扶好她,她已经说不出话了,长发垂肩,人已经瘦得脱了相,朝着霍时英伸出枯瘦的双手。

    霍时英在床前跪倒,握着她的手道:“娘娘,我来了。”

    皇后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面孔憋成青黑色,喉咙里“呵呵”地响着,霍时英默默地看着她,她的双眼忽然暴睁,眼珠凸出,她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呵呵”作响,抓着霍时英的双手疯狂地抓挠,在她的手臂到手背上挖出一道道鲜血淋淋的伤痕,她凄厉狠绝地望着她,就是不愿意咽下最后一口气。

    霍时英无声地叹息一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站起身再郑重地拜倒在地,伏地对上面的女人道:“娘娘,您放心吧,臣答应您了。”

    君子一诺,万死不回,此后承嗣一生安危,霍时英定会豁出性命维护。

    床上的女人哽咽,霍时英再抬起头时候,就见她定定看着她目中充满哀伤,眼里流出两行泪水,她还是朝她伸着手,霍时英再次握住她的,一手搂着她的肩放她躺回床榻上, 还没躺回去,她就在她的怀里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最后一刻她的面目并不狰狩,最后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虚幻,仿佛在透过她看的是别的人,嘴角带着一点点笑意,安宁而平和。

    霍时英放她躺好,久久地看着她安详的面孔,然后她站起来背对着众人低声道:“娘娘薨了。”

    骤然之间身后哭声一片,霍时英慢慢地转回身,屋子里站满了人,皇上、太后、长公主,连睿王夫妻都到了。

    嚎哭的是跪了一地的宫女和太监,心里真正悲戚的人反倒不见哀嚎,太后在一旁愣愣地望着床头,忽然落下一行泪水。

    ―片嚎哭声中夹杂着一个孩童尖利的大喊,皇帝站在人群当中,怀里的承嗣像疯了的虎仔一样撕扯着他,尖叫声剌破耳膜,皇帝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望着床榻的方向,有些出神,仿佛忘记了手里还抱着个孩子,连承嗣把他的一缕头发从束冠中扯落了出来都没有反应。

    霍时英走过去伸出手道:“皇上,把大殿下给我吧。”

    皇帝收回目光,把承嗣递了过去,孩子发出一声声的尖叫,脸上却不见泪痕,疯了般地撕扯霍时英的衣服头发,霍时英用了一点力,把孩子在她的怀里收成一团,然后走回床前轻轻地把他放在他母亲的身旁,承嗣爬到床里,趴在他母亲胸口上,把拇指含在嘴里,安静了。

    正月二十九,皇后薨了,举国大丧。

    霍时英清晨回到家,王府门前已经挂起了白幡,和霍真前厅猛一照面,霍真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欲言又止,霍时英却毫无和他说话的兴致,直接回了院子倒头就睡。

    ―觉睡到夜深,醒来后仿佛还觉得袍袖潮湿,梦中那女子的泪水似乎犹未干一般, 她望袖长叹出声,起床推窗,只见当空一轮明月,院中铺上一层银霜,清寒而冷峭。

    霍时英在家中住了三天,三天后启程回了西山,一直在西山山坳里又待了半个月,新兵也来了,这下那寂静了整个冬天的山坳子一下子就热闹了,二百多口子愣头青聚集在里面,打架滋事的,聚众斗殴的,不服管教的,还有私逃的,霍时英忙得焦头烂额,今天按下一桩,明天又冒出来一片,整整忙活了三个月,四周的山头上开遍红艳艳的杜鹃花的时候,这帮毛糙的小伙子们才终于被霍时英收拾顺了毛,整个军营在阳春三月里军旗飘荡,营地整洁,操练声震彻山谷,初初见到了正规军营的模样。

    开春以后迎来了一件举国大事,春闱开始了。这一年霍时英认识的两个人都要参加 春闱,她特意让怀安回去打听,四月十六怀安带回消息,冯峥竟然考了头名三甲,殿试后被皇帝钦点为状元,而唐世章也中了二甲进士。

    状元游街那天,霍时英特意回了京城,她站在人群中看见冯峥骑着高头白马,身穿红袍,身披红花,头上戴冠,穿街而过少有顾盼,目光微抬望着天际的虚无处,置身繁华却一身孤寂,转角处与她在人群中目光相碰,他朝她微微一笑,说不尽的黯然,他们在人生得意时都不尽欢,她目视着他远去,转身离去。

    霍时英再到唐世章的府上道贺,却是高朋满座,一个院子都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唐世章出来与她匆匆一见,虽极为热情却姿态匆忙,霍时英也没久坐,恭</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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