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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恐怖灵异 -> 梦境地︱短篇集正文 别留下我(3)
- 又到了星期五，康丝坦迫不及待地跑到船屋，乔瑟夫迟了她十几分钟才来。www.6zzw.com
「抱丶抱歉，我来丶来晚了。」他似乎是跑着来的，明明天气冻得很，额上却有些出汗。
康丝坦忽然想恶作剧。
她抓起一把雪，猝不及防的拍上乔瑟夫的左脸，後者还没反应过来，被冰得往後退了几步，表情惊恐地摀着被冻坏的脸颊。
「哈哈，偷袭成功。」康丝坦得意地露出坏笑。
乔瑟夫原本不打算还手的，但看着她的坏笑，却有些不服气，抓了颗雪球反击，但又怕伤了她，只让雪球轻擦过她外套的边角。康丝坦可就没那麽好心，她做了颗更大的雪球，直接往乔瑟夫的手臂丢去。
乔瑟夫这回先有准备，避开了，但也决定不再手下留情，两人随即打了一场激烈的雪球战。
雪球打在身上虽然又冰又痛，但康丝坦和乔瑟夫却笑得开心。
玩累了，康丝坦直接躺在雪地上，乔瑟夫看了着急的说：「起丶起来吧！地上很丶很冷。」
康丝坦闭上眼。「刚刚那样活动让我现在很热，这样刚刚好，何况我也累得起不来了。」她摆动手脚，把周围的雪清出个人形。「你看，雪天使！」
乔瑟夫没多望她的杰作，径自走到她身边，她能看见他嘴里吐出的白烟。
天气实在太冻，没躺满一分钟，她便感受到刚才乔瑟夫向她提醒的冷了。
她伸长手臂。「拉我起来。」像是在撒娇。
乔瑟夫抓紧她的手，康丝坦感受到一股男人才使得上的力气，回神发现两人的脸离得好近。
乔瑟夫的左脸上有着红印，是一开始抹在他脸上的那把雪冻的吗？她情不自禁的脱下手套，用指尖划过。「冻得疼吗？」她问。
乔瑟夫僵了一下，摇摇头。「不丶不会。」
康丝坦看他的脸整个红了起来，在心里窃笑。
一开始只是不介意要多等几秒让他把话说完，现在她愿意花她所有的时间听他结巴的句子。她觉得好可爱。
和乔瑟夫待在船屋的时间只占她一星期的几个小时，她却觉得，只要有这几个小时，一切就还不算太糟。
＊＊＊
和康丝坦待在一起的日子越长丶越愉快，乔瑟夫心中的自卑阴影便越发成长。
尽管康丝坦和他在一起时露出的笑容看起来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的心底却总怀疑康丝坦并非真的开心。swisen.com他讨厌这样想的自己，彷佛在辜负康丝坦的真心，但也无法抑制蔓生的丑恶想法。
自己能够再自信点就好了，至少是能够站在她身边也不会让她丢脸的程度。
於是，他决定鼓起勇气，上街和其他孩子们搭话，融入人群当中，不再当只离群索居的丑小鸭。
他躲在小巷内，巴望着聚集中的孩子们。领袖凯文还没来，几个乔瑟夫较熟稔，曾经和他说过几句话的孩子靠拢成一圈，这是个好机会。
他轻手轻脚的迈开脚步，旋即又想起自己不能这样畏畏缩缩，才挺直了背，笔直地迈开步伐，一面祈祷自己看起来一切正常。
「喔丶喔！」他装作没事的打了招呼，由於其他人是背对他的，因此没听到他含糊的叫喊。他再喊了一次，这次用了丹田的力量，是他集所有勇气的一击──
「嗨！」
说话的孩子们回头，眼神越过乔瑟夫，又马上收回，面面相觑。
乔瑟夫也听到了，刚才那声「嗨」并非只有自己的声音，有人也同时喊声了。他缓慢的回过头。
是凯文。
「你总算出现了啊。」
他看凯文的嘴巴笑得咧开，眼里却不带笑意，但也不是平时的轻蔑，更多的是愠怒。
凯文扳着手指，脸上的笑意加深。
「我找你好久了。」
交错的拳头丶得意的辱骂丶看好戏的吆喝丶想反击却疲软的拳头。
康丝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混乱，她想劝架，却找不到一点缝隙。她焦急地往人潮中间挤，一边听着其他人的讨论声，快速的理清头绪。
似乎有人看到她和乔瑟夫经常往同一个地方跑，又一齐失去踪影，并把这件事告诉凯文，让凯文气了很久，想找乔瑟夫寻仇，又总是找不着他踪影，没想到猎物今天却亲自送上门来。
康丝坦终於挤到斗殴中心，乔瑟夫恰好被凯文一拳揍倒在地，地上的雪成了保护垫，减轻了撞击力道，但雪碰到伤口的瞬间，带来的又是另一种痛。
康丝坦心一急，没忍住，冲上前去扶起乔瑟夫。就算这会加深凯文的怒火，她也不想管了。
「凯文，住手。」她低声说，比起平常的温柔，或略为生气的喝斥，更是走投无路的请托。
康丝坦冲出来的行动惹得周围几个人吹起口哨，原就让凯文多断了几根理智线，没想到她还会用这麽低下的口气为乔瑟夫求情，让凯文脑中的思考彻底糊成一片。那是只给乔瑟夫的温柔，是康丝坦从没给过他的。他不知道体内涌升的是什麽情绪，只想好好的揍乔瑟夫一顿，最好打到他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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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残废，让康丝坦都放弃照顾。
康丝坦是因为乔瑟夫可怜才站出来的。最後，他决定让自己这麽想。这是唯一的解答了。
「废物，被女生扶着很了不起吗？自己不会站起来？康丝坦只是可怜你才跟你玩的，你不要得寸进尺的躺在人家怀里了，还要不要脸啊？」
「凯文！」
康丝坦的语气多了份强硬，但凯文没打算停。现在煞住就没有台阶下了。
「康丝坦，妳是因为可怜他才帮他的，是吧？」
康丝坦想立刻回嘴，把积了许久的厌恶丶压力和真正的想法全部倾泄，但理智把她拉了回来，她现在是要把乔瑟夫带离这个险境，不是让情况变得更严峻。
乔瑟夫在她的搀扶下扭动身子，他想要起身，却因为满身的伤口而显得吃力。凯文的每句话都在羞辱他，他不想承认，但事实真是那样，他想有好表现，此刻却动弹不得。他听了凯文的问题，忍不住把脸悄悄瞥向康丝坦。
康丝坦抿着唇。她必须说谎，却又不想说出违心之论，只好闭着嘴，什麽都不说。这是她唯一能做的抵抗，但怀里的男孩却解读成默认。
面对这阵沉默，凯文举起了脚，准备再给倒地的乔瑟夫一击──
「你们在做什麽！」
大人的怒喊阻止了这场暴行。
大夥纷纷退开，摇摇头表达事不关己，凯文被拉去说教了一番，康丝坦则陪乔瑟夫去附近的药局上药，她想陪他回家，却被拒绝了。
两人踏着各自的步伐往自己家前进，心中揣怀着千万思绪。
隔天是星期五，却谁也没去船屋集合。
＊＊＊
对凯文的负评并没有持续很久，没过几个星期，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彷佛忘了那件事，像是曾驶离轨道的火车又被推回来，一切又回归正常运转。凯文还是孩子们的中心，大家对他的崇拜还是多於害怕。康丝坦家在那几周视凯文的话题为禁忌，现在也再度充满了对他的盛赞。
但康丝坦记着，像刀刻在木头上那样无法抹灭。她也清楚感受到凯文对她的讨好比往日更甚，甚至多了份急躁，但她在乎的只有自己自那天以後便再也没见过乔瑟夫了。
除了事发隔天的星期五，她因为还没拿准该用什麽样的表情面对而第一次没遵守约定外，其他日子──即使不是约定好的星期五──她也必定会挑一段时间到船屋守着，等待乔瑟夫的身影，却每每落空。
应付凯文的讨好和其他人对凯文的赞誉都让她感到疲惫，失去了唯一的放松时间，她身上的压力更重了。
过了一个月，她实在忍不住，直接跑去乔瑟夫家，想见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乔瑟夫在房间里翻着书，却没专注在书页里，反而竖起耳朵，使劲的偷听外头的对话。
姐姐玛莎去应门後，过了十几分钟还没回来，乔瑟夫听出和她对话的人是他想念却不敢见的人，偷偷打开一点门缝，试图听得更清楚。
「拜托，让我见……说说话，一……就好。」
距离得太远，听不太清，但断断续续的却也勉强能拼凑出意思。
「抱歉，我知道妳和乔瑟夫很好，但他现在没空，就是一下子也不行。」
玛莎的嗓门大，相比另一人的细语显得清楚很多。乔瑟夫不确定这句是单纯讲给门外的人听的，还是顺便讲给自己听的，於是他缩回脑袋，把门缝关紧。
晚餐时，乔瑟夫面对沉默的姐姐，想开口问今早来的女孩说了什麽，却想不到开场白，结果是玛莎先开口了。
「乔瑟夫，我们搬家吧。」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乔瑟夫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感到诧异，抬起头来对上的双眼则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和她的话一样严肃。
「为丶为什麽？」乔瑟夫愣愣地问。
「这里不适合我们，太复杂了，太多喜欢议论的人。我听朋友说了环境更好的地方，那里的人不会带着偏见看人，大家都是友好的，我已经决定要搬过去了，两个星期後出发吧。」
这不是提案，是告知。乔瑟夫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慌得把碗里的汤给洒了。他边擦桌子，边解释：「我丶我在这丶这里也没问题！我和大丶大家处得很好，也丶也有朋友……看！像康丶康丝坦，还会特丶特别来找我……」
「是不是就是因为你和她走得太近了？」玛莎一语中的，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我知道她是个好孩子，但你能说你受的伤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嗯？」她边说边戳乔瑟夫的手臂，伤口还没愈合，让乔瑟夫大动作的弹了起来，又洒了汤。
「不丶不是她的错……」乔瑟夫辩解，却想起那天康丝坦的默认，胸口闷闷的，心里很复杂。
「是，不是她的错，但有时候不是谁有没有错的问题，事情就是发生了，即使谁都没错还是有起因，而她就是那个起因。你就乖乖的在家待两个星期，帮我收收行李吧。就这样定了。」玛莎不再给乔瑟夫反驳的机会，径自结束话题。
乔瑟夫清理着不断洒出的汤，心底是对自己不够争气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