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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月满霜河

正文 分节阅读_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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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发现它被这铁链子锁在柴屋里。谁干的好事?”

    谢朗飞驰狂奔,他不停挥鞭,身躯腾起在马鞍上,晚风自耳边掠过,脑中嗡然作响。

    出了涑阳西门,过了离亭,便是官道的岔路口。每条道皆可辗转去往孤山,谢朗挑了最近的一条道路狂奔,奔出十余里,天色已黑。

    夏日的晚风吹得他眼睛生疼,他却只顾策马疾驰。一天繁星之下,青云骢似一道青烟般掠过山野,可直到弦月移过半空,仍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青云骢难负这般劳累,长嘶一声,奔势渐缓。谢朗茫然四顾,许久才恢复了一点清明,忖算道:薛忱身有残疾,必然走不快,即使他们是巳时出发,若走的是这条道,自己这般打马狂追,也应追上了。

    他只得又往来路奔,青云骢累得口吐白沫,才在天微亮时奔回岔路口。

    此时雾气缥缈,晨风有几分清凉,谢朗也逐渐清醒,他怔怔想了半晌,急驰回了谢府。

    小武子正摊开四肢酣睡,被大力踢门声惊得坐起,刚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谢朗已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喝问道:“大白呢?!”

    小柱子忙骨碌爬起,道:“大白昨天不知被谁锁在柴房里,放出来后就烦燥不安,还险些抓伤了三夫人,我又将它锁在柴房里了。”

    谢朗冲进柴房,解下铁链,看着大白,声音有点发颤,“乖,大白,快,带我去找蘅姐!”

    大白歪了歪脑袋,谢朗连打手势,又喝了声:“小黑!”

    大白这下似听懂了,豁然振翅,扇得柴房中一地草屑喷然而起。谢朗跃出房门,换了匹枣红马,追了上去。

    大白飞得极快,转眼便消失在天际。谢朗心中再焦虑,也只能静静等候。果然,个多时辰后,大白又飞了回来,发出数声高亢入云的雕鸣,在空中急速盘旋。

    谢朗打马跟上,大白慢慢向偏西南方向飞去。谢朗驰出十余里,这才醒觉,薛蘅走的竟是水路,大白已在津河上发现了她的踪迹。

    他沿河跟出百余里路,眼见枣红马露出疲态,冲到邻近驿站的马厩中,夺了一匹马就走。驿丞欲拦,哪追得上,回头见这人留下的枣红马也是匹良驹,再细看马蹄铁掌上的印记,咋舌不已。

    如此两度换马,日暮时分,大白终于不再向西飞,而是不停地盘旋。

    谢朗拉住马,此时他正在津河边的濛阳山上,夕阳照在津河河面,晚风拂过,荡起一层层金色的碎波。

    他望向河面上一艘单桅帆船。河风将船舱的布帘吹得扑扑而闪,船舱中,蓝衫女子隐约可见半个身子,似正为身边的白衣男子轻柔地按捏着双腿。

    那片蓝色撞入眼中的瞬间,谢朗呼吸骤然停顿了片刻,他待细看,河风息止,布帘已落了下来。

    一日一夜的奔波,谢朗已是饥肠辘辘、唇干舌燥,他咬咬牙,打马赶到了前方的垂虹渡。他出来得匆忙,没有带银子,顺手扯下腰间的玉佩,往船夫手中一塞,道:“往前划。”

    船夫将玉把看一番,笑眯眯地解下缆绳,依谢朗所指,往东划去。

    落霞在河面上幻出最浓烈光影的时候,小船终于拦住了那艘单桅帆船。

    薛蘅正在舱内替薛忱按捏着双腿,忽见一旁用细铁链拴着的小黑不停扑腾,再听空中隐隐传来一声雕鸣,心头剧跳,手中动作便凝住。

    薛忱也慢慢皱起眉头,听到舱外船夫刚喝了半声,船头极轻微地往下沉了沉,船舱的布帘已被挑起,“蘅姐!”

    闯进船舱来的谢朗满头大汗、面容憔悴,唯有那双眼眸,闪着炙热夺目的光芒。

    他定定地望着薛蘅,薛蘅却自他挑帘那一瞬起,便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薛忱看见她按在自己腿上的手渐渐握成拳,关节发白,心底不由涌上一阵苦涩,暗叹一声,抬起头,露出惊喜的神色,道:“是明远啊!你怎么在这里?”又道:“我还正在说,天清阁有急事,我们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你告辞,颇为遗憾。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你。你……这是要去哪里公干?”

    谢朗仍盯着薛蘅看,薛蘅缓慢地抬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冷声道:“谢师侄。”

    谢朗望着她冷漠的神情,不由满口苦涩。他怔了半晌,一屁股坐下来,顺着薛忱的话,一脸倔强,大喇喇道:“是啊,我要到前面的绛州公干,没想正遇到二师叔和蘅姐,可真巧。也好,咱们结伴而行,也不会太寂寞。”

    四九、江天漠漠

    薛忱与薛蘅对望一眼,薛忱正思忖如何开口,忽听一声雕唳,船夫惊恐大叫,大白从空中直扑下来,落在船板上。

    小黑拼命扑腾,将细铁链子扯得哗啦啦响。大白傲然收翅,眼珠子骨碌了两下,跳入船舱,扑到小黑旁边,用利嘴去啄那铁链。

    小黑哇地叫了数声,扑扇着翅膀,状极欢喜。大白啄了许久,只得放弃,紧挨着小黑,不停用嘴尖轻柔地碰触着它的羽翅。

    谢朗看着这一幕,心底蓦地一酸。他转头看向薛蘅,薛蘅却已别过头去。

    谢朗一阵冲动,猛地起身,要去解小黑爪上的细铁链子。手刚握上铁链,一本书凌空掷来,砸在他手背上,火辣辣地疼痛。

    他抬起头,薛蘅看着他,秀眉含霜,冷冷道:“没出息的丫头!放出去平白惹事,还是锁起来的好。”

    小黑似听懂了这话,委屈地咕噜了数声。

    谢朗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薛蘅不再看他,挑起布帘,走出船舱。谢朗咬咬牙,跟了出去。

    薛忱暗叹一声,抚上小黑头顶,低声道:“委屈你了。”大白轻啄了一下他的手,他看着它,嘴角噙了一丝柔和的笑,“你也是好孩子。”

    此时夕阳的余辉已经一缕一缕地收尽,津河两岸,近处的人家炊烟袅袅,远处的山峦苍茫参差。

    薛蘅站在船头的身影,似乎有股磁石般的力量,吸引着谢朗,他慢慢走近,轻声唤道:“蘅姐。”

    薛蘅回身看住他,眼眸似深沉的寒潭,说出来的话也如同霜剑一般,“谢公子,这艘船是我们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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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船小舱挤,不太方便,还请你另寻船只。”

    谢朗满腔热情恰似被一瓢冷水从头浇下来,自己日夜兼程赶来她不仅没有半句软语问候,反倒莫名其妙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不由心头火起,向船尾的船夫大喊道:“船头!她多少银子包下你这船的,我出三倍的价钱!”说着他往腰间摸了摸,忽想起自己没带银子,窘迫不已,只得干笑一声,道:“我出来得急,没带银子,可怎么办?蘅、蘅姐,看来还真的只能搭你们的船了。”

    “没带银子?你一顿饭便可吃去平常人家几年用度的涑阳小谢,怎会没带银子?!”薛蘅看着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丝讥讽和轻蔑的笑意,“依我看,没带银子是假,想赖着我们保护你才是真吧?”

    谢朗“啊”了声,张口结舌。

    薛蘅颇显不耐,道:“谢公子,你学艺不精,又心浮气躁,护书一路,几次差点坏了大事,全靠我拼命相救,才没有误事,还连累我受了内伤。我念及你皇命在身,又不忍谢师兄断了香火,才勉力为之。可现在,我好象没有义务再保护你了吧?你去绛州公干,为什么还想要我保护?你我男女有别,贵贱不同,多有不便,请谢公子自重。”

    她语调渐高,船尾的船娘听见了,觉得稀奇,便探出头来看了谢朗几眼,见这个英挺俊朗的小伙子被一个女子厉声训斥,不由露出又好奇又想探究的神色来。

    谢朗再料不到薛蘅竟会说出这样戳心窝的话,船娘的眼神,更让他无地自容。

    薛蘅唇角嘲讽的笑意越来越浓,眼里的鄙夷一目了然。

    谢朗面红耳赤,一贯飞扬骄傲、春风得意的他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可此刻,让他离开这艘船,眼睁睁看着她回孤山,却是比无地自容更难过的事情。他僵硬地微笑,说出来的话也好象在喉间生颤,“蘅姐,我真的没带银子,难道,你让我游去绛州不成?”

    薛蘅斜睨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这个方法不错。不过依我看,你还没这个本事。”

    船娘听了,噗嗤一笑。

    薛忱正在安抚小黑,忽听舱外“卟嗵”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落水,转而船娘叫道:“唉呀!还真跳了!”

    小坎探出头去,叫道:“唉呀,谢公子落水了!”他正待和小离蹿出船舱,薛蘅面无表情地挑帘进来,冷眼一扫,二人便噤若寒蝉,坐回原处。

    过得一阵,小坎再探头看了看,低声道:“游得倒不错。”

    小离也探出头,缩回来道:“不如五公子。”

    薛蘅狠狠盯了他们一眼,二人不敢再说。

    天色渐黑,船娘在船尾做好了饭菜,端进船舱,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位跟着咱们船游的公子,要不要也送点吃的给他。看着他似是没力气了,这黑灯瞎火的,万一腿抽筋,再想捞可捞不着。”

    薛蘅将碗放在薛忱面前,冷冷道:“不用理他。”

    这顿饭,众人都食不知其味,只闻河水轻拍着船舷的声音。小坎想起在谢府过的那段锦衣玉食的日子,颇觉得对不住谢朗,放下碗,道:“我去小解。”说罢挑帘溜出舱。

    “臭小子,没见我还吃着吗?”小离骂道。

    过得一阵,小坎在船头惊惶大叫,“不好了!谢公子不见了!”

    “真不见了!”船夫也在跺脚。

    薛蘅手中竹筷啪地落地,她猛然站起,冲出船舱,跃入水中。

    谢朗被薛蘅拎出水面,想到她终是关心自己的,脸上不禁满是笑容,嘴唇却在轻颤,“蘅姐!”

    薛蘅一言不发,揪住他,忽然转身往岸边游去。小坎欲大叫,薛忱在舱内叹道:“船家,咱们等一等吧。”

    虽是盛夏,谢朗在河水中泡了这么久,被薛蘅拖上岸,躺倒在河边的泥土中,仍浑身止不住的颤栗。他水性本不强,全凭一股意气支撑着,这时放松下来,不禁筋疲力尽。

    他强爬起来,这刻终于得以与薛蘅单独相处,他含了十二分的小心翼翼,道:“蘅姐,我---”

    “谢公子,你算算,这是我第几次救你了?”薛蘅冷冰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谢朗也不好解释方才是自己与小坎演戏,并非抽筋入水,只得鼓起全部的勇气,道:“蘅姐,你别走,我---”

    “我不走,难道还要保护你一辈子不成?”薛蘅顿了顿,冷冷道:“难不成谢公子日后洞房花烛,也要我、我们天清阁来保护你吗?!”

    谢朗急急争辩道:“我没有……”

    薛蘅不耐烦地把手一挥:“谢公子,我最后一次以师叔的身份忠告你一声,你也是二十岁的人了,以后还是要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勤练武艺,不要再跟着那些膏粱子弟胡闹,整日只知道喝花酒,逛画舫,骄奢淫逸,不知民生疾苦。我二哥在你这个年纪,早已经是名震一方的神医了。”

    谢朗张嘴看着她,只觉满腔的热火被她这冷刀子一般的言语,冻成了厚厚的冰,堵在胸口。

    薛蘅继续道,“我虽是你的长辈,可也不好过多规劝你。可看你这样子胡闹下去,只怕有一天,你不但保护不了自己,还会累及谢师兄和谢氏一门!”

    她字字句句,如风刀霜剑,砍在谢朗的心头。谢朗已懵了,只茫然地看着她。

    “张大侠还夸你是浑金璞玉,可要知道,玉不琢不成器。你若有一天能有他那样的见识和人品,才不枉他夸了你这四个字。”

    “张大侠”三字一出,如有五雷轰顶,谢朗心脏被炸得生痛欲裂,脑中只有一句:原来在你心中,我终究不如他!

    他咬着牙,一言不发。

    薛蘅冷哼一声,道:“谢师侄,我言尽于此,告辞!”说完,她再也不看他,疾走几步,悠然跃起,远远地落入河面。不多时,停在河心的帆船,又慢悠悠地向前划。

    薛忱见薛蘅湿漉漉地进舱,忙道:“赶紧换衣服。”

    薛蘅轻“嗯”一声,到后舱换了干净衣服出来,但身子止不住地发软颤抖,她对着薛忱勉力一笑,“二哥,你早点歇着吧。”

    薛忱努努嘴,“还有一个</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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