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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恐怖灵异 -> 局外人

正文 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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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又见张公子(上)

    谭宇这几天真是倒霉到家了。www.kmwx.net

    本来每个周六周日的下午都是他固定去学生那里做家教的时间,可是前天那个学生家里打电话过来,说以後不用谭宇帮他们家小孩补习了,欠他的补习费会照给。谭宇想问原因,毕竟他教了一个月都不到,原本是说好教半年的。那头支支吾吾,说什麽小孩成绩有进步,用不著再补习了。谭宇一听就咂M出里面的味道来了,敢情那家人是哪里看他不顺眼,想把他给炒了。

    谭宇忿忿地挂了电话,开了电脑准备写期末论文。他家条件一般,还有个在读高三的妹妹,再过半年家里就要多出一个大学生,经济负担又要加重。可他离毕业还有一年半,只能靠做兼职或者打零工来减轻家庭负担。谭宇自己的生活费基本都是靠做家教赚的,眼下突然被人辞退,寒假又要快到了,谭宇想找个临时兼职做,估计都难上加难。

    登上微博,头条新闻便是某某中学男老师利用教学之便猥亵女学生,引起社会各界一片讨伐之声。看完这条新闻,谭宇突然就理解那家人为什麽想要辞退他了。他教的学生是个才上高一的女孩,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虽然女孩的数学实在有够烂的,脾气有时也很任X和娇气,不过谭宇并不讨厌她,两人相处也很融洽。那家人大概就是担心这个吧,一男一女独处一室,万一谭老师哪天内心Y暗面爆发,利用教学之便报复社会……

    自嘲一笑,谭宇走到全身镜前审视自己的脸,真是长得有够屌丝的……平平无奇的一张脸,眼皮也是内双的,不用力掰开G本就看不见;鼻子,有点塌,遗传自他的南方母亲;脸,有点糙,肤色偏黑,好在笑起来显得牙齿白──谭宇这样安慰自己。

    唯一的长处,大概就是身高了,谭宇有一米七九,不过他填表格的时候向来都填一米八,那一厘米被他自动忽略了。

    就是这一点优势,让谭宇倒了好几天的霉运稍稍刹了个车。

    谭宇站在那家陈氏鲜鱼店前,对著店门前的招聘启示很是踌躇了一会儿。

    这家店是一个学长介绍给他的,离学校不远。谭宇手头宽裕的时候也和几个同乡来这里吃过火锅,价格中等偏上,很适合学生消费。至於味道,从这里一到冬天就座位爆满还要拿号排队等上个把小时来看,绝对不是盖的。

    招聘启示上写:诚聘洗碗工,服务员,前台招待。男女皆可。前台招待女X身高要求一米六五以上,男X身高要求一米八以上。有工作经验,吃苦耐劳者优先。底薪面谈,电话:131XXXXXXXX,非诚勿扰。

    谭宇自然是不会去应聘什麽洗碗工服务员的,虽然这年头大学生跟白菜一个价,但他还不想把自己过早地给贱卖了。据学长说这两个月这家鲜鱼店正是最缺人手的时候,管你做兼职还是正职,统统都招。学长出去实习前也在这家店做过兼职,跟老板都混熟了。这次谭宇去,只要提一下那个学长的名字,被录取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家店别的都好,就是离学校太近。谭宇脸皮薄,担心被同学认出来,虽然做兼职不是什麽不光彩的事,不过要是沈牧也来这儿吃东西,看到他穿著一身招待的衣服,估计更要看轻他……

    谭宇惆怅地叹了口气,M了M自己干瘪的钱包,终究还是踏了进去。

    理工大管理学院门口今天沸腾了。

    万年翘课君,或者说,从不屑於上课君──传奇人物张公子,竟然回学校听课了!

    理工大男女生比例一向严重失衡,僧多粥少,在里面待久了,母猪也赛貂蝉。所以难得来了个长得好看的,即便这人是个男的,也丝毫不影响屌丝们围观的热情。

    张公子摘掉墨镜,斜阳的微光掠过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光洁如玉的前额,如墨般勾勒的眉眼,以及那弧度完美的薄唇。他扬起嘴角,绯色的双唇微张:

    “我擦!老子才进正门,就被人指点了一路,烦死了!”

    他把书本甩在最後一排的课桌上,懒散地翘著腿坐下,微微偏头,对著右耳上别的蓝牙耳机发了一通牢骚。

    “诶诶,注意形象!有人围观是好事啊,说明你张公子出名嘛。我想红一把还没机会呢。再说这年头不都是这样的嘛,只要能红,管你用什麽手段什麽途径,反正最终目的达到就行了嘛。”

    陈鸥把听筒抵在耳後,笑著抽出笔,刷刷地签了几份文件。

    “我说,你突然回理工大,不只是听课这麽简单吧?而且我记得院里的教授好像都被你气了个半死……你这次回去,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我就是回来看看校友,你别动不动就摆Y谋论啊。”张凯曦斜靠著椅背,伸长腿,霸气侧漏地占了一整排的座位。“还有,你说那些个教经济的迂腐老头啊?就他们,我瞄都不乐意瞄一眼。”

    切,陈鸥暗想,鬼才信你,估计又要回学校整什麽么蛾子。他无意中抬眼,就看到文秘小吴正等在办公室门边,看神情是有话要说。他招招手,示意小吴进来。

    “总经理,理工大那家分店的店长今天因病请假了,这几天咱们总店又特别忙,那边的管理您看──”

    “我自己去一趟好了。”陈鸥把手边的一份文件递给她,“把这个送到影印室去,复印两份。”

    “是,陈总。”

    “哟,您什麽时候升职了?”张凯曦在那边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住就要调侃一把。“冬天来了,火锅店生意肯定特别好,是吧,陈总?”

    “我靠,说得我跟个房地产开发商似的。你小子也好意思,入了一半的股啥都不管,烂摊子全丢给我,我这几天都快忙成陀螺了!正好,我今天要去理工大的分店看看,咱俩晚上可以一起吃个火锅。”

    “行,你到了再call我。”

    张凯曦挂了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

    “喂,小钱,上次我让你问的事怎麽样了……对,叫沈牧,牧羊人的牧……好,谢了啊,回头我请兄弟们吃饭。”

    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张凯曦惬意地打开手机邮箱,里面有一封刚到的未读邮件。他的手指划到那个小小的信封标志处,顿了顿。

    沈牧,他默默地在心中念著这个名字,寒星般的黑眸燃起了两簇幽幽的亮光。

    谭宇领了员工制服从店里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吓了一跳。都快上课了。他提著装衣服的袋子,几乎是一路狂奔回了学校。他自己那辆旧单车刹车坏了,还没修好。下午的专业课讲师要点名,他怎麽也不能给错过了。

    到了教室,果不其然,大部分位置都被书本和手机占领了,就最後一排还空著。也不算空著,有个男生正趴那儿睡觉。谭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放下书本,离睡觉的男生隔了两个位置,坐了下来。

    “罗阳?”

    “到。”

    “谭宇?”

    谭宇赶紧地举起手,生怕讲台上的人看不见,“到。”

    “张凯曦?”

    谭宇心里咯!一下,虽然知道那个人很少来上课,但神经还是高度紧绷起来。

    “到……”一道刚睡醒的惺忪嗓音响在谭宇耳边。这个声音才落,教室里就散开一片窃窃私语声。

    “果然到世界末日了,张公子竟然回来上课了……”

    “哇塞,第一次看到他正脸,好帅啊”

    “别发花痴了,那种人不是你高攀得起的……”

    谭宇头脑一片空白,只能像木偶一样僵坐著。那个晚上的记忆全部回笼了,他腿上的淤青还没消,到现在似乎都还能感到全身那种火辣辣的刺痛。他不知道张凯曦会不会认出他,他只能在心中祈祷……

    旁边的人站了起来。谭宇的神经崩到了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书挡住了脸。

    张凯曦站起身,拿起书本,从另一头的座位出去,大大咧咧地迎著讲师的视线走下楼梯。

    “老师,不好意思,有点事。”他冲讲台上的人抱歉一笑,大步出了教室门。

    07.又见张公子(下)

    谭宇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书放下来。7k7k001.com靠著椅背,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都汗湿了。

    张凯曦压G就没注意旁边有谭宇这麽一号人,更别说鸟他了。

    望著讲台上的人扭曲而克制的表情,谭宇在此刻无比感激张公子的目中无人。

    张凯曦出了管理学院的教学楼,便直奔七号楼而去。

    他说不清现在的自己是抱有何种心情,有点忐忑,有点迫不及待,还有点跃跃欲试。像个十六岁的情窦初开的少年去跟心上人约会似的。

    张凯曦一边鄙视自己的心情,一边又忍不住扬起嘴角。

    要是陈鸥在旁边,肯定会把嘴张到最大,然後警醒地後退十米远,“凯曦,你知道你上一次这麽笑的时候,印度洋发生了海啸吗?“

    这次印度洋没有发生海啸,是张公子的生活要发生海啸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整栋七号楼都很安静,张凯曦可以尽情地,慢悠悠地在走廊踱步。

    三楼主要是实验室和教研中心,大二大三的材工系学生都在这一层上实验课。这栋楼的整体装修风格偏向西化,教室的窗户大而明亮,米色的百叶窗,窗台上还摆放著繁茂生长的万年青。

    张凯曦透过万年青翠绿丰满的叶片,看到了那个在他脑海里萦绕了很多天的身影。

    男生穿著有些不合身的宽大实验白袍,手上捧著记录板,微弓著腰,盯著酒J架上装著浅蓝色Y体的试管,神情认真而专注。从张凯曦的角度望过去,男生凝脂般细腻的侧脸,翕动的黑色长睫,挺俏的鼻梁,瓷白的脖颈,展露无疑。张公子是见惯了美人的,眼前这一个,长相不算多出众,只是那股安静和倔强的气质,叫他怎麽也移不开眼。

    他也就见了他一次,怎麽就这麽念念不忘呢。张公子恨恨地磨著牙想,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敢不卑不亢地站在他面前,嘴上说著怕他,眼神却坚定无畏吧。张公子毫无疑问是欣赏美人的,尤其是有X格的,美人的X别倒还在其次。

    “沈牧,外面有个人一直站那儿盯著你看,是不是找你有事啊?”

    沈牧疑惑地转过头去,窗台前却是空空如也。

    “没有人啊,你眼花了吧。”

    张凯曦转身,戴上墨镜,走下楼梯,嘴边的笑容自信而笃定。

    下课铃一响,谭宇就以火箭P冲刺的速度往鲜鱼店赶。他每天的工资是按时间算的,所以除了必要的专业课,公共课他能逃的就逃,绝不含糊。

    进了员工休息室换衣服,谭宇站在全身镜前,看著里面映出来的身影,咧开嘴笑了。黑色西装,白色衬衣,领口还有个蝴蝶结。真不是一般地人模人样。

    “谭宇,快点出来,今天总店那边有人要过来巡视。你们前台要站最外面一排候著。”经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勒。”谭宇拍了拍西装下摆,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储物柜里,笑著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你小子今天心情挺好嘛,怎麽,有豔遇啊?”陈鸥叼著G烟,一手C在长裤口袋里,散漫地从停车位走过来。

    “豔遇谈不上,不过也差不多了。”张凯曦被他伸长手揽住肩膀,劈手夺了他的嘴里的烟。“你没再碰那些东西了吧?”他上挑的眼角写著明显的怀疑。

    “哪能啊,忙死我了都。”陈鸥把他的脑袋往自己X口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他比张凯曦高了半个头,这种动作做得十分轻松,“老子认识你这麽多年,你小子就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啊?”

    张凯曦低笑了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把烟叼进嘴里,反手揽住他的肩膀,“我可没不信任你啊。不说这个,店里这几天怎麽样?”

    “生意特好,太好了,人都忙不过来。”陈鸥的神情不无得意,“老三他们前几天去了水库抓鱼,好家夥,抓了好几大桶,特地给我们留了条最大最鲜的,我已经带到店里去了,晚上咱们就用那个下锅。”

    “好啊。什麽时候把老三他们也叫过来吃个饭……”

    “都站好都站好,排成一列。谭宇,你站这儿来。”

    经理对谭宇挥挥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来。

    谭宇连忙走过去,装作无意地笑著问,“经理,我能问问是谁要来麽?弄得这麽正式,咱们後面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陈氏鲜鱼店的联合创始人!”经理笑得神秘,又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他们在这儿吃饭,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可我不是前台──”谭宇很纳闷,他以为他要做的工作就是站在门口,帮人家带个路安排个座位而已。

    “现在店里这麽忙,你也不能总站在门口是吧,多浪费人力啊。”经理笑得和蔼可亲,“而且咱们店里服务员也不多,你们做前台的也不好意思看著人家忙得团团转自己却闲著,对吧?”

    “是,是……”谭宇僵硬地笑著。他算是明白了,这工作说得好听点是前台,说得不好听就是跑腿兼打杂的,闲的时候充个门面,忙的时候就成了全职苦力。这钱,还真不是好赚的。

    他颓丧地叹了口气,正要感慨一下自己的悲惨人生,就见经理手一扬,做了个肃静的姿势。

    “来了,都站好,记得微笑啊。”

    雕刻著J致花纹的紫漆实心仿古木门敞开著,地毯的尽头处并肩走来两个身影。谭宇偷偷抬起眼,想著估计是某个年过半百的肥老头和他年轻美貌的女秘书,不料这麽一看,顿时吓得魂都差点没了。

    走在右边的那个身影不正是张公子麽!

    “总经理好!张公子好!”经理笑著迎上去,“位置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二楼南边靠窗。两位请。”他转身拿菜单的同时拽了拽身後谭宇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还愣著干嘛,端著托盘跟我来啊!”

    “店里的情况怎麽样,没有出篓子吧?”陈鸥例行公事地发问。

    张凯曦却是眯起眼,有些兴味地打量著跟在经理身後身形高大的侍应生。这张脸,好像有点面熟呢……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您早先送过来的鱼,也杀完了,就等您来下锅呢。店长过两天就可以来正常上班了……”

    08.谈话

    “锅底麽,中辣,配菜的话,两份冬瓜,大白菜,鱼豆腐,金针菇,猪血,香菇,牛R丸,冻豆腐。再拿一打冰啤,还有,桌上的杯子太小了,换个大点的。”

    谭宇边飞快地在纸质菜单後划勾,边垂头应是。本来店里都是提倡的客人自主点单,在纸质菜单上的配菜後面打完钩再交给服务员直接下单就行,无奈今天来的两位都是不一般的人物,谭宇也没这个胆把菜单直接丢到桌上自己撒手走人。

    陈鸥把菜单推给对面的人,“还要吃什麽,你自己点吧。”

    张凯曦拿起菜单,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侯在一旁的谭宇,“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谭宇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天知道他要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有多难,“没……您应该记错了吧……”他握笔的手不可察觉地颤了一下。

    张凯曦噢了一声,垂下眼看菜单。他确实不记得谭宇,那晚的事对他来说只是无聊夜生活里的一首小C曲,早忘了。并且谭宇长得太其貌不扬了,而作为外貌协会资深会员的张公子向来是不会对这种人多投去一眼的。只是今天乍一看到这个侍应生唯唯诺诺的样子,张公子觉得不耻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熟悉。

    “再加份冬笋吧。”他把菜单丢给谭宇。

    “好的。两位稍等一下,配菜和冰啤很快就上来。”

    谭宇对著两人微一弯腰,捧著菜单垂著头迅速地离开了。

    “你是不是欺负过人家啊?刚才点单的时候,他看都不敢看你。”

    陈鸥从兜里掏出烟,叼在嘴里,笑著望著谭宇的背影。

    “这人我都不认识,哪来的欺负啊。”张凯曦皱著眉,把指尖的烟摁灭在玻璃烟灰缸里,“而且我欺负过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每个都记住?”

    陈鸥悠悠地吐了口烟雾,“是,您老有理。说吧,这次回理工大干嘛?”

    “追个人。”张凯曦的表情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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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陈鸥抖了抖手中的烟,他的手指差点被就烟灰烫了,“你什麽时候从良了?”他表情古怪,简直跟生吞了一只癞蛤蟆似的。

    张凯曦白了他一眼,又把手边的柠檬水递给他,“你先喝一口,降降火气。”

    陈鸥将信将疑地接过那杯柠檬水,正要一饮而尽的时候,张凯曦不咸不淡的开口了:

    忘了告诉你,我要追的那个人是个带把的。

    陈鸥一口柠檬水全喷在了张凯曦崭新的D&amp;G外套上。

    “靠……”陈鸥狠狠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神情惆怅,“你还真是不甘於落後潮流……什麽时候认识的?”

    “一个星期之前。”张凯曦脱了外套,脸色不改地用纸巾擦净脖颈处的水渍。

    “理工大的是吧?我知道以你的X格,这事想低调地干估计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得提前警告一句,这事要是被你家厅长大人知道了,把你吊起来游街三日都有可能,你确定?”陈鸥吐了口眼圈,眼里的调侃意味不言而明。

    “老爷子下地方巡视去了,没个十天半月的回不来。”张凯曦微微一笑,“而且,给我半个月也够了。”

    “看来你这次决心下得挺大嘛,高中追校花都没见你这麽积极……说吧,哪个良家妇男这麽倒霉被你给看上了?”

    “明天你就知道了。”张凯曦M了M左耳的耳钉,笑得意味深长。

    陈鸥不屑地切了一声,“名字总可以说吧?”

    “当然。”张凯曦拨拉著桌上的消毒碗筷,语调波澜不惊,“他叫沈牧。”

    正端著冰啤和玻璃杯走过来的谭宇听到“沈牧”这两字,脚步顿了一下。他想起那个晚上,张公子昂著倨傲的下颌,问了沈牧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当时张公子的语调和现在截然不同,有些兴味、探究,似乎是发现了什麽很有趣的东西。而谭宇现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张公子的语气却变得轻快而笃定,好像叫这个名字的人,已经被他牢牢抓在了手心。

    谭宇没由来得觉得心头一阵发寒。

    他尽量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镇定自若地走过去为两人上了冰啤。他们忙著说话,没有人注意他。谭宇始终不怎麽敢看张公子,所以大多数时候视线都落在陈鸥身上。这位陈总比他想象中的年轻太多了,模样看似吊儿郎当,眼里的神采却绝不是行迹浪荡的官宦子弟会有的……想想也是,能和张公子交朋友的,怎麽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谭宇脑中思绪繁杂,给张公子倒酒时自然有些分心,直到手腕被一股力道扼住,耳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第一天来这儿上班吗?怎麽倒酒的!”

    “对不起!对不起!”谭宇醒过神来,不敢直视张公子的目光,惊惶地收回倒酒的手。他确实是第一天上班,可若不是迫於张公子的巨大威压,他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算了,在店里吃饭图的是个简单舒心。换个人上菜就行了,没必要这麽跟人家过不去嘛。”陈鸥瞟了眼谭宇,估计也就是个兼职打工的穷学生,难得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就你同情心泛滥。”张凯曦嗤了声,不怎麽乐意地斜睨著谭宇低眉顺眼的模样,一个八尺高的大老爷们儿,怎麽就能窝囊成这副熊样呢。真是让他倒尽胃口。

    “你下去吧,随便换个人过来就行了,别惊动你们经理。”陈鸥向著谭宇,宽慰一笑。

    “是,陈总。”谭宇对陈鸥简直是感激涕零,忙不迭地端著托盘离开了。

    谭宇下了班一件事,就是去找沈牧。

    想去看沈牧倒还在其次,谭宇最担心的,还是那个张公子对沈牧怀有别样心思,他必须提醒沈牧警惕那个人。

    当然了,谭宇自己对沈牧早就居心不良了,巴巴地追在人家後面这麽多年也没羞过臊过。只是半路杀出了一个张公子,而且这位张公子又各种高富帅,谭宇出於羡慕嫉妒恨一时做出什麽冲动的事情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又找沈牧啊?”走到403,敲门的手刚放下,一个**窝脑袋就凑过来了然地对他笑笑。

    “嗯,麻烦你……”谭宇从兜里M了G烟,熟门熟路递给那个男生。

    “沈牧,你哥们儿,谭宇找!”男生走到洗手池,拍了拍正在搓衣服的沈牧的肩膀。

    沈牧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还是在水龙头下洗干净手,拉开门走了出去。谭宇缩著肩膀等在Y冷幽暗的走廊里,旁边还有只大型垃圾桶,那副样子特别可笑。

    “你找我有事吗?”沈牧站在门口,语气不怎麽热心。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啊。”谭宇吸了吸鼻子,神情很是委屈。不过人家沈牧压G不吃这套,扭过身就要走,他眼明手快地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臂,恳切道,“诶,你别走,我真有话要说。”

    “那你快说,我还有衣服泡在水里没洗呢。”沈牧神情冷淡。

    谭宇也早习惯了他时Y时晴的脾气,并不介怀,只是放开他的手臂,道,“我想你应该也听说张公子……回学校的事了吧?那天晚上你出来拦架,他虽然放过了我们,不过我担心──”

    “担心他对付我?”沈牧挑眉,随即轻笑一声,“你想太多了。我这麽一号小人物张公子还看不上眼。”

    “我不是这意思……”谭宇有些急了,又不好明说张公子可能对沈牧怀有的心思,毕竟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揣测。“我只是希望,你能多警惕一下那个人,毕竟张公子不是什麽好相与的人。”

    “说完了吗?”沈牧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虽然皮糙R厚,但是谭宇还是被沈牧的表情刺得X口一痛,他毕竟不是个稻草人,他也是有心的。

    “说完了……你早点睡吧,我这就回去。”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转身迈开脚步往楼道口走。

    沈牧望著那个高大却显得有些瑟缩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尽头,抿著唇,默然良久。

    作家的话:

    这两章有点不在状态,自我反省中……

    09.追(上)

    张公子在追材料工程系沈牧的绯闻,不出一个星期就传遍了整个理工大。

    这条绯闻最初来源於近期在理工大校内BBS上非常热门的一个帖子,发帖人ID叫三观不正,帖子主题更是毁三观,叫“男男那些事──你不容错过的理工大搅基秘史。”

    该贴有图有真相,把张公子近期频频在材工系蹲点的画面都拍了下来,张公子时而手握心型盆栽,倚在廊柱上仰头四十五度角忧郁望天;时而捧本高深的外国原著,坐在七号楼前的草坪上装文艺青年;时而戴副夸张的蝙蝠墨镜,叠著长腿靠在跑车引擎盖上深情款款地凝视虚空……

    本来麽,张公子装个逼耍个帅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令人不解的是这次张公子装逼耍帅的地点和时间都惊人的固定,七号楼,而且每次都正好撞上材工系大三生下课的时间。

    自然就有人看出点不寻常了,张公子这绝壁是追人的架势啊,不过材工系一大半都是男生,少有的几个女生也是个个赛东施。张公子什麽时候口味这麽重了……

    三观不正同学的帖子正是在此时横空出世,擦亮了广大不明真相的群众们雪亮的双眼。紧跟在张公子素颜美照下的,是好几张张公子和另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站在一起的大图,两人或面对面站著,张公子满脸笑意,男生表情恬淡;或是一前一後地在路上行走,张公子侃侃而谈,男生侧耳聆听。

    这几张图拍摄的角度都很巧妙,两人明明只是单纯的站在一起说话谈笑,却莫名地有股暧昧的气氛在其间流淌。当然,不能否认的是这种诡异的暧昧还得有很大一部分归功於楼主专业的PS技巧。

    那几张图贴出来不到半个小时,理工大的BBS就沸腾了,毕竟这个帖子丝毫不啻於一个爆炸X的深水鱼雷,连万年潜水党们都被炸得外焦里嫩。张公子不爱红颜爱蓝颜的新闻,一夜间就传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甚至开始引起了江城其他高校友的注意。在此之前,不少女X友纷纷在楼下回帖表示力挺张公子和那位不知名清秀男生的禁断恋情,并在前半夜共同YY出了无数虐心虐身的同人段子,又在後半夜为两人的上下位置争得面红耳赤你死我活。

    於是八卦贴变成了搅基贴,搅基贴又变成了YY贴,最後变成了掐架贴。搞得版区一片乌烟瘴气。BBS管理层的版主大人彼时正在後方喝茶,一看这发展,顿时一口老血哽在喉间。鉴於该贴影响之恶劣程度空前绝後,版主大人果断出手封了该贴,并明令禁止友发表任何与该贴相关的言论。

    BBS上的风波看起来是平息了,两人的照片却偷偷流了出来,有认识沈牧的,忙不迭地跳出来一番指认。於是乎,一夜之间,沈牧这两个字就在理工大红得无人可比。

    谭宇还是事件平息的两天後,从室友那里听到的这个消息。店里正是最忙的时候,他每天晚上都得工作到十点以後才能回寝室。别说去看沈牧了,他连动动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张公子是怎麽悄无声息地渗透到沈牧的生活当中的,他完全一无所知。等他有所察觉时,理工大校园里已经漫天都飘散著两人的暧昧绯闻了。

    作家的话:

    不好意思,这两天看白莲花的热闹去了,加上昨天一直上到八点多的课……我对不起大家。今天的份很少。明天一定双更。

    顺便跟大家分享一个有人吐槽过的某文里圣母美弱受的段子,不知道大家怎麽想,反正我是当冷笑话看的……

    “他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握著的拳头慢慢放松,不由自主的,发现自己的眼眶也发热和渗出Y体。他也将目光专注地投向那渗透出温暖灯光的玻璃窗,那里面,躺著他最亲爱的亲人,他那从小就美若天使的哥哥。即使是在昏迷中,即使浑身C满管子,他那美丽的哥哥,看起来也恬静祥和,宛如水中央静静绽开的一朵纤尘不染的白色莲花……”

    好大一朵白莲花啊……

    10.追(中)

    “沈牧”

    谭宇气喘吁吁地在下课的人潮中追上前方挽著米色单肩包的身影。

    沈牧脚步停住,转过头来,看他。他的神情仍是淡淡的,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任何不良绯闻的影响。

    谭宇平复喘息,犹豫了一下,还是看著沈牧的眼睛,“你和张公子的事……”

    “我们只是朋友。”说完这话,沈牧不知想到什麽,轻笑了一声,“校内上的那些东西,你也信?”

    这话里,就有几分嘲讽和轻蔑了。

    谭宇神色一变,正想说些什麽,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另一头走过来,姿态随意地揽住沈牧的肩膀,冲谭宇扬了扬下巴,眼睛却是向著身旁的人,“这谁啊?”

    “同乡。”沈牧没什麽表情。

    绯闻主角出现了,又是和另一大绯闻主角在一起,自然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围观和窃窃私语。谭宇站在这对被BBS上的女X友评为圈内最美最和谐的CP前,顿觉自惭形秽,连身高好像都缩了水。

    “噢?”张公子眯起眼看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总算想起来了。”

    他说的想起来,自然是想起来那天晚上谭宇喝多了酒骂了他一句小白脸,然後他叫人把他狠揍了一顿的事情。

    “你叫什麽来著?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认识不了沈牧呢。”张公子做出夸张的惋惜表情。

    谭宇分不清他脸上和善的笑意是真是假,只能僵硬地应了一声,“我叫谭宇……上次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不打不相识嘛。”张凯曦耸耸肩,竟走过来揽住谭宇的肩膀,亲切大方道,“你是沈牧的同乡,也就是我兄弟,以後有什麽要照应的,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张凯曦比他矮一点,这个动作却做起来一点不违和,谭宇战战兢兢地被他揽著肩,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步登天,也不过如此了吧。一个星期前他还是在张公子面前晃来晃去都混不到半分脸熟的人物,转瞬间就被这人亲昵地揽著肩称兄道弟。处在这种强烈反差中的谭宇,怔楞的表情持续了很久。

    张凯曦放开手,看著他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我和沈牧去对面吃饭,你要不也一起?”

    “不不,我还有兼职要做。不麻烦了。”谭宇连连摆手,下意识去看沈牧,那人始终是沈默寡言的样子,感应到他的视线後只是不耐地皱起了眉头,对著张凯曦道,“他不去就算了,我们先走吧,你不是说有人已经等著了吗?”

    “差点忘了。”张凯曦抱歉地对谭宇一笑,“那你忙,我和沈牧先走了。”

    看著两人的背影融入人潮中,谭宇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沈牧和张凯曦说话时的语气、神情,那麽的自然,就像是对著很熟稔的朋友。而谭宇认识沈牧这麽多年,别说看沈牧笑一次了,连个正眼都欠奉。他以为沈牧是心高气傲的人,瞧不起他,他能理解。可遇到了张凯曦,他又像是变了一个人,这又算怎麽回事呢。

    谭宇抱著满腹的酸涩和郁闷到了店里,一抬眼,又是那两个人。嗤,他倒忘了,这店的股份有一半也是张公子的,他带著沈牧来这儿吃饭,实在是稀松平常。

    “谭宇!你怎麽还没换衣服?杵门口当台柱啊。”

    经理带了指责和不满的声音从柜台後传来,谭宇身体一僵,连忙转过脸赔笑,“经理我这就去……”

    张凯曦遥望著柜台的方向,颇看不上眼切了一声。

    谭宇这张平平无奇的脸,难得竟被张公子记住了一回。人也揍过了,品X也鄙视过了,可张凯曦每次看著谭宇心里还是来气,一个五大三chu的爷们儿,动不动就一副畏畏缩缩小心讨好的神情,活得憋不憋屈啊。

    当然,市井小民们蝇营狗苟的生活养尊处优的张公子是理解不了的,文化代沟,没办法。

    “怎麽不进去?”陈鸥从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他们还没来,你打算跟这儿当迎宾小姐?”

    “擦”张凯曦一肘子拐上他的腰,被陈鸥眼疾手快地逃开。後者边拍X口边整衣领,感叹道,“恋爱中的张公子,真是惹不得,惹不得。”

    两人一路打闹至洗手间,恰好碰到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沈牧。陈鸥笑了一声,很自然道,“就说你怎麽没了人影,原来解决需要去了。”

    沈牧也对他一笑,露出右颊小小的梨涡,“你们忙,我先回包厢。”

    “你这小情儿真够可以的啊!”

    陈鸥一进洗手间便夸张地感叹,张凯曦站他旁边,正解著长裤腰带,似笑非笑道,“怎麽,看上了?”

    “我对男的没兴趣。”陈鸥摆摆手,露出蛋疼的表情。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放完水,拉起拉链,系上腰带,又恢复成了衣冠楚楚的M样。

    “那个叫沈牧的,是不是看出你的心思了?” 陈鸥笑得不怀好意,“你俩搅基的绯闻可是都传遍理工大了。凯曦,我看你没多久就要比芙蓉姐姐还红了。”

    “芙蓉姐姐?什麽东西,没听过。”张凯曦无所谓地耸耸肩,“这夥人一个个都吃饱了撑的,他们喜欢八卦,就让他们八去。”

    陈鸥也笑,忽地想起什麽,又问,“那你就打算一直走暧昧路线?这麽有耐心,不像你风格啊。”

    “我的风格?”张凯曦切了一声,“你慢慢看呗。”

    两人走过回廊,正好迎面遇到从门口进来的高瘦男人。陈鸥挑眉,又惊又喜地上去捶了那人肩膀一拳,“你小子可算来了。最近你可是越来越难请啊,见你一面还得预约。”

    男人正是陈鸥经常挂在嘴边的老三,他是家中么子,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所以才得了这麽个称呼。

    “哪能啊,我这几天忙著南城那块地的竞标呢。估计是秘书不懂事,回去我说说她。”

    老三抱歉一笑,他人长得干净俊秀,说话更是不温不火,半点都看不出生长於以雷厉风行著称的军人世家。

    “来了就行”张凯曦上前,笑著揽过他的肩往包厢走,“我给你引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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