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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美人谋:妖后无双第1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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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我”她嘶哑尖叫一声。萧凤溟停下,黑暗中,两人的眼那么亮,她幽深的眼眸中带着水光,轻易就倾了他的世界。

    他忽地憎恨起那在天牢中的男人,他最疼爱的弟弟。猛地,他吻住她的唇,狠狠地吸允她口中应属于他的芬芳。

    “啪”地一声,黑暗中,聂无双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一字一顿地道:“放开我”

    “聂无双,你疯了你宁可跟着他去死,也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萧凤溟猛地愤怒,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怒吼:“你不要当这个皇后,你不要朕,你也不要长宁,就是为了跟他去死”

    “你不懂”聂无双痛苦地喊道。

    “我不懂你说啊”萧凤溟逼近她,看着她在他面前崩溃哭泣。

    “我说过,这一切都是错的,我不应该来到应国,不应该来到皇宫”她满面泪水地看着他,素白倾城的面容如暗夜里盛开的妖娆白莲,她连绝望都这般美得惊心动魄:“这一切都是错的,我无法忘记。你也无法忘记。他更无法忘记”

    萧凤溟慢慢放开她,怀中已冰凉。果然是自私的聂无双,她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她想要去死,跟着萧凤青去死她宁可死,也不愿苟活在这个世上。她的痛苦,却要他来背负

    “你想要跟他一起死”萧凤溟忽地轻笑,低沉的笑声在黑暗中听起来那么不详:“那朕成全你们。”

    他转身,留给她一道冰冷的背影。

    “三部会审其实已经审完,那一道折子就压在龙案上,罪证确凿。睿王萧凤青谋逆犯上,罪大恶极,理应当斩。”他冰冷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听起来如地狱而来,聂无双怔怔听着。

    “不过看在他灭秦齐两国的功绩,朕赐他一个全尸。”他冷笑:“你不是要陪他吗那一日,你和他一起上路吧。”

    他说完,慢慢向外走去。有风从殿外吹来,温暖的春夜,空气中带着白日草木的香气。岁月不知世人苦,春暖人间,却不知这一夜在这百花百木生机勃勃的春夜,却有一道死令颁下。

    她忽地笑了,跪下,深深伏下身:“臣妾,谢主隆恩”

    萧凤溟脚步微微一顿,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宫殿,夜风,更大了,呼啦啦地吹起所有的帷帐,她无声地笑了,笑得欢畅,倾城的容颜在夜色中越发妖娆无双

    第五百九十七章 完结终

    这一年的春天是寒冷的,以后无论经过多少年,聂无双回忆圣德元年的春天,只剩下记忆中从引凤台吹过的寒风,其余的,模模糊糊,不愿再想起

    他改了年号武德四年之后,改为圣德。也许连他也不愿意回忆起过去四五年中,那一场错误,错信了最疼爱的弟弟,错信了最爱的女人。他终是骄傲的皇帝,温和表象下,他的帝王之尊令他无法对过去的错误原谅。

    她笑,高高的引凤台空荡荡再无一人,除了与她形影相随的杨直。

    “娘娘,风大。下去吧。”杨直在身后劝道。高台上,她披着长衣单薄的身影在长风中似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长发在风中舞动,似她心中无尽的哀愁。

    她扶着还未完工的阑干,阑干上雕了龙凤呈祥,那一龙一凤,栩栩如生,可终究是雕了一半,就如他和她,走到一半,却再也无法走下去。这就是自己的命吧,生命中,爱着的,被爱着的人,来了又走,终究不能善终。眼泪点点滴落,落在那阑干上的九天玄凤上,轻易的,就濡湿了一片累。

    “娘娘”杨直上前,扶着她纤细的胳膊,忍着心头的酸楚:“风大了,再吹下去,会着凉。”

    一声轻叹,聂无双扶住他的手,看着他:“还是没有旨意吗”

    他锁她在引凤台,那本要讨她欢喜的偌大宫殿成了这世间最恢弘的华丽坟墓,白日无一丝人气,奢华的宫殿,精美的装饰,犹如一座鬼城,只有夜间呼啸而过的风成了唯一的陪伴萌。

    她在等,等一道最后赐死的诏书。高高的引凤台,她在凝望与等待中渐渐如花枯萎,可是那一道圣旨却迟迟没有等来

    是他犹豫了还是他想让她在等待与绝望中渐渐疯癫

    一切都不可知,她每日所做的一切就只在等

    “没有。娘娘。”杨直低声说道。

    她眼中掠过失望,扶了他的手,慢慢步下高台,长长的裙裾逶迤拖过洁白的汉白玉,这宫阙那么冷,冷得如身在九天。他给她的惩罚没有改变,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让她在无尽的虚空中忐忑等待最后死亡的结局。

    “娘娘,没有旨意就是好消息。”杨直在身边慢慢说道。

    聂无双苍白的唇微微一勾,眼前所见,天是灰的,花是黯的,春水亦是一汪死水,这样真不算是好消息。

    “娘娘”杨直见她无动于衷,眼中渐渐流露绝望:“娘娘真的要放弃自己吗”

    聂无双沉默放开他的手,慢慢向前走去。修长的身影衬着这华丽的宫殿,成了这世间最孤独的一副画。他终于明白了她的绝望。

    “娘娘”眼中的泪滚落,杨直慢慢跪下,可是前行的人再也不会回头。聂无双轻声一叹,她知道他依然心存生机,只不过,这一次的聂无双,无法再给自己希望

    夜里,引凤台的风无孔不入,似鬼哭。她在睡梦中辗转反侧,忽地,似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在黑夜中听起来那么清晰,仿佛在心底碾过一般。她猛地坐起身,喃喃道:“他来了。”在外间的杨直亦是惊醒,他见聂无双身着单衣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娘娘,娘娘”杨直惊道,连忙上前去拉她。

    聂无双看着殿外黑漆漆的黑夜,眼中俱是茫然,空洞的眼神令人不由害怕。

    “他来了,他来了”她嘴里念着,就要扑入黑暗中。

    “娘娘,谁来了”杨直拉着她,连忙问道。

    “凤青,他来了”她一遍遍念着,死命要挣开杨直的手。

    杨直看着殿外令人恐惧的夜色,心头酸涩:“娘娘,殿下没有来,他怎么会来这里”

    “不,他来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凤青凤青”她对着黑夜大声喊:“我知道你来了,你出来”

    她尖利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得那么远,可回答她的只有那一声声无情的风声。

    “凤青凤青”她挣开杨直的手,瞪大眼睛看着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喊得声嘶力竭。

    “娘娘,殿下不会来的,他在天牢,他怎么可能会来引凤台”杨直泪流满面,拉着她往殿中去。

    “不,我看见的。不会错的。他来了。”聂无双喃喃地道。

    “娘娘,他不会来的。”杨直还要再说。忽地,聂无双欢快叫了一声,他不由回头。只见一盏微弱的宫灯在黑夜中亮起,那一抹高大挺秀的身影拖着沉重的脚步声慢慢地走来。所有的黑暗通通在他身后褪去,他每走一步,风声似就小一点。他终于抬头,看向那高高玉阶上的聂无双。

    “凤青,是凤青”她挣脱杨直的手,飞快下了高台,雪白的单衣如黑夜盛开的白莲,美得令人不忍亵渎。

    她飞扑在那人的怀中,他手中的宫灯落地,照出他的面容,赫然就是许久不见的萧凤青。

    他抱着她,相拥的身影在黑夜中几乎凝成一座永远的石像。

    杨直眼中的泪滚落,他绝望地看着萧凤青身后如影随形的几位面无表情的内侍,终于伏地深深痛哭起来。

    是的,萧凤青来了,带来了皇帝的旨意。

    今夜是死夜

    红烛高燃,偌大的宫殿中,聂无双看着面前的萧凤青,手指轻抚过他的轮廓分明的脸庞:“殿下瘦了。”

    萧凤青一笑,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她熟悉的慵懒与散漫:“在天牢里,饭食不好。”

    他拥着她,看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轻笑:“他倒是待你不错,这么大的宫殿,竟给了你。”

    聂无双自嘲一笑:“他总是很慷慨的。”

    “本王也可以为你建一座,只是你不要。”他握了她冰凉的手指,埋怨道。

    泪水无声无息滚落,她看着面前的嬉笑如常的萧凤青,慢慢道:“这我都知道,天下你都可以给我。我何须还要你再给我一座引凤台”

    他的手微微一颤,不由抬眸看着灯下倾城的容颜,这才慢慢道:“原来你心里都明白。”

    聂无双看着灯下消瘦些许的萧凤青,苍白的面容,俊美得几乎是魔魅的容颜,顾盼间那眼中的傲然,她早就该明白他的狠绝与无情并不是真正的他。他笑,褪去眼中的冷厉,他的笑是她从未见过的明澈与男人的天真:“为何要这般看着本王”

    他把她冰凉的手贴在脸颊边,轻轻摩挲:“难道这时候你才发现你爱上了本王”

    她不由“噗嗤”笑了起来,许久,她才慢慢道:“我爱过顾清鸿,我也爱过萧凤溟。”他静静地听:“那我呢”

    “你在这里。”她指着心口:“你是我,从未离开。”

    他眼中露出诧异,想要说话,泪水却从眼角滚。他闭上眼,贴紧她的手,轻叹:“无双”

    在那五年前的春雨夜,他伸出手握住了落魄一身雨水的她,那一刻对视中,两个相似的灵魂早就融合在一起,那是比生死盟约更加坚定的盟约,她找到了他,他亦找到她,那流浪在天地间属于自己另一个灵魂的自己。

    泪水不停歇,可是她脸上却是笑的:“殿下,你和我不会分离。”

    他睁开迷蒙的泪眼,弹去眼泪,一笑:“是,不会再分离。”

    温暖袭来,清苦的杜若香气包围了她。她埋首在他怀中,犹如倦鸟终于归了巢,再也不用惊惧,惶惶。

    “无双,你真的很傻。”他笑叹:“平白给了他应国,给了他盛世的天下。”

    “殿下,你也是。”聂无双轻轻嗤笑。

    红烛落下血红的蜡泪,在案几上,两座玉杯中,盛满了翠色的酒。

    鸩杀。

    这是他给他们两人最后的结局。

    天一亮,守在外面的宫人就要收起尸体。这已是他能给予的最后仁慈。

    长风猎猎,在光明的宫殿前,一抹清淡的身影久久伫立,风吹过他的鬓发,吹过他清淡的眉角,却吹不动他眼底翻涌的深深悲凉。

    天地间一片肃杀,有什么惊起寒鸦,黑色的鸟儿尖叫着飞过这一片不祥的宫殿,他抬头望去,眼中渐渐迷蒙,从此以后真的除了这个冷冰冰的宫殿,再没有一丝可以慰藉的温暖。

    千秋功业,他的盛世江山,除了这一切,他真的一无所有。

    宫殿里的明烛在燃烧,他恍惚想起那一日封后大婚,那明晃晃的龙凤大烛,那几乎被风吹灭的龙凤烛火,那一道许皇后自尽的不祥预兆,原来命运在很早前就写下谶言,只是他不愿信,而她不敢信。

    兜兜转转,这座华丽的宫殿却成了最后决断的时刻。

    他忽地轻轻地笑,笑着笑着,两行泪从眼角滚落。

    天边,燃起一道微弱的亮光,宫殿里的烛火终于渐渐燃尽,血红的蜡泪流淌了铜座,凝结成最后泪滴的时刻。萧凤青放开她,拿起玉杯,轻轻一闻,嗤笑:“竟是上好的绿蚁,没想到他这么周到。”

    聂无双上前,对镜整了整衣衫,为自己套上一件雪色白裙,没有珠花,从怀中拿出他曾亲手雕刻的楠木簪子,对镜嫣然一笑:“好看吗”

    萧凤青点头,慢慢道:“好看。”

    他的眉眼生动如许,晨曦透过窗棂照在他琥珀色的深眸中,似上好的琥珀流光溢彩。聂无双上前,轻抚他的眉眼:“有一句话,我从未说对任何人说过。”

    “什么话”他笑问。

    “殿下的眼睛是无双见过最好看的眼睛。”她慢慢道。

    他的笑意渐渐凝结,狭长的深眸中深深动容,她贴近他的面容:“殿下应该知道我说的话是真心的。”

    “是的。”他轻轻叹道。举起酒杯,他看着她眼中渐渐有泪水,低笑:“别哭。这是好事。你和我能死在一起。你知道,这一向是我自私的心愿。”

    他用手捂住她的眼,低声道:“别看”

    微凉的手,轻易就覆了她所有的视线,她听到他喉间饮下毒酒,泪终于汹涌而出。

    她猛地拉开他的手,扑向另一杯毒酒,看也不看就要喝下。忽地,身后声动,她眼前人影一晃,他已挡在了她的跟前,俊魅的容颜上带着她不曾见过的温柔:“无双”

    他手一伸,一仰头,另一杯毒酒就入了他的喉咙

    “哗啦”一声,玉杯碎裂,聂无双只觉得漫天一片黑影袭来,她睁大双眼,他一仰头的决绝在眼前慢慢放大,放慢

    “不”她尖叫起来,疯了一样扑向他。

    他只是笑,任由她疯狂扑打他,面上带着宠溺。

    “不你吐出来”她抓着他的领子,绝美的面容血色褪尽,幽深的眼中皆是惊恐,她的手抖得如秋日的落叶,她看着他慢慢软倒在地上,眼前一阵阵漆黑覆来,他要死了,要死了这个念头从未这般强烈地撞击她的心中。

    痛,心口已经痛得无法言说。

    她慌乱抱着他,跪坐在地上,冰凉的金水砖,渐渐冰凉的他,有什么从她身体急速地流逝,她只睁大空洞的双眼,看着他含笑的俊眼。

    “不,不,不,你不是说我们要一起死凤青,凤青”泪水急急落在他的手上,脸上,他的笑为什么还不停止,他不应该是拉着自己一起喝下毒酒,然后一起赴死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紧紧抱着他,浑身颤抖。

    “无双我不想你死。”他在她怀里笑,一丝血迹从唇边蜿蜒而下。聂无双拼命擦去,可是为什么擦不干净,为什么为什么

    “无双,你不该和我一起一起沉沦地狱。”他开始颤抖,血不停地从苍白的唇边流下,他在她怀中笑:“无双,你是我见过最美,心地最好的女人你不该死,是我是我拦着你,不让你幸福”

    他的深眸中带着笑意与她从未见过的愧疚:“你好好地活下去,和他,还有长宁”

    他的声息渐渐微弱,笑意凝结在他苍白俊美的脸上,他终于在她面前含笑闭上了双眼

    一切归于寂静。

    聂无双呆呆看着怀中已失去温度的萧凤青,天光终于冲破最后一道屏障,光芒万丈,照亮这陡然阴冷的宫殿。心中有什么空了,没了,生生扯出身体,她抱着他,唤道:“凤青,你醒醒你醒醒”偌大的宫殿,回荡着她怯怯的声音,凤青,凤青醒醒

    已经没有人回答她。

    那曾经慵懒带笑的眉眼再也不会对她笑,那清苦的杜若香气再也不会缠绕在她的生命中,这个冰冷的世间再也不会有他固执地要她陪在身边,不会在千军万马中,飞奔而来,焦急唤道“无双”

    更不会有人抱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生,你便生,我死,你便死”

    他走了,留下她苟活在世间,再也不会羁绊在她生命中

    她抱着他,眼中已无泪,心已成灰。

    门忽地打开,一道明黄的身影脚步微微踉跄地走了进来。聂无双木然地看着他,幽深的眼中阴郁翻涌。

    “他”萧凤溟一步步走近,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死了。”聂无双轻声道,她慢慢拂过他鬓边的乱发,怀中的萧凤青那么安静,犀利俊美的五官那么明晰,他仿佛睡着了,只要一睁眼,还是那魅惑众生的萧凤青。

    萧凤溟沉默走到他身边,想要抱起他,却在她幽冷的双眸中放下双手。

    “他死了。”她固执地重复,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也能让所有的人相信这个冰冷的事实。

    “是你杀了他。”她冰冷的眼中映出萧凤溟苍白的面容,她一字一顿地道:“是你害死了他。”

    “我”萧凤溟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已是无言以对。

    她忽地笑了,笑声低沉而凄厉。他看着她癫狂的神情,柔声道:“无双”

    聂无双抬起脸,她的脸苍白得吓人,仿佛地狱而出的女鬼,她冷笑着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当初如神一般敬仰爱慕的男人亲手赐死了他最疼爱的弟弟早知天家无情,她却不知,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无情冷漠。

    “你过来。”她朝他招手:“你看看他。”

    她笑得阴冷:“你看看他他何尝要你的皇帝位,他要的你从来不懂。”

    她小心放下萧凤青,拭去他唇边的血迹。慢慢向萧凤溟走去,雪白的容色,雪白的长衣,她冷得如昆仑天山的冰雪:“你怎么不敢看了他是你的弟弟,他敬你爱你,最后反了你也是被你所逼”

    她靠近他,猛地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哈哈一笑,美眸中迸出强烈的恨意:“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她仰天长笑,狂笑声中,他只看见她的长发忽地飞扬,心头一痛,她不知何时已拔下头上的楠木簪子,狠狠地刺进他的心口

    鲜血流下,他捂住心口,定定看着面前疯魔一般的聂无双。

    她眼中的恨意那么浓,一点点加重手中的力道,簪子破开他心口的血肉,一点一点,挖心的痛。

    心口的暖意飞灰湮灭,他一动不动,看着她泪流满面,血流在她的手上,沾染了她身上雪白的长衣。他轻吐一口气,淡淡道:“无双,你杀了我吧。”

    他的手轻抚过她流泪的美眸,轻笑:“原来这样的你也这样美。可是,无双,你也错了。我要的,你和他都不懂。”

    他握住她的手:“无双,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无声地哽咽起来,手开始颤抖,温热的血一如他的人,脉脉流过她的手心。眼前血色蔓延,身后有人惊叫起来,侍卫们大惊失色,纷纷扑入殿中,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

    萧凤溟搂住她,不让他们近身,怒喝:“退下”

    “皇上”无人敢退,纷纷跪下。殿中一片死寂,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聂无双那一只握着长簪的手,再进一点,所有的恩怨都了结,可是这刚建立的万里江山就只能,江山失色,万民同悲。

    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帝,那一统三国,最圣明的帝王

    她看着他,泪流成河,他不放开搂着她的手,淡淡的龙涎香,从未像这一刻令她如此悲苦。

    “无双,你杀了我吧,若是这重重宫阙中没有了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万里江山,没有了你,朕又有什么值得骄傲”他把她按在怀中,心口更疼,可是心底却这样安静,能死在她的手里,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爱到深处无怨尤,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从来不愿她死去,就如那狷狂的五弟,他宁可自己喝下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毒酒,也要她活着。

    一声呜咽终于从他怀中迸发。她放开手,放声大哭,凄凉的哭声在宫殿中久久不绝所有的人都低下头,而地上,萧凤青平静带笑的面上似绽出一丝笑容

    长长的夜,一道狭长的通道蜿蜒而下。一袭黑色衣服的人由着宫人领着慢慢走下阴森的台阶。

    他时不时停住脚步,按着心口,前面领路的宫人识趣停下,等他休息够了,这才继续往下。终于,他来到了一方偌大的地下密室中。

    密室中央的台上放着一具尸身,眉眼栩栩如生,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他喘息了一会,咳嗽起来,一旁的内侍上前担忧地问道:“皇上,龙体为重。”

    他挥了挥手,把手中的帕子塞回袖中,哑声问道:“怎么样了”

    内侍恭谨回答:“宫正司的内监说,殿下多喝了一杯毒酒,所以有些棘手,勉力一试。成与不成,要看老天的意思。”

    萧凤溟沉默点了点头,他走上前,修长的手拂过萧凤青的眉眼,轻叹一声:“醒来吧。五弟。”

    一旁围着的几位沉默的内侍上前,利落地把萧凤青抬到一个黑漆漆的巨大木桶中,药汁滚滚浇下,很快地,就把他头部以下浸入。

    萧凤溟看着,时不时咳嗽一声,眼中皆是复杂神色。

    “皇上,上去吧,您的伤还没好。”不知何时,林公公走来,劝道。

    萧凤溟捂着心口,又重重咳了一声:“她怎么样了”林公公眼中掠过不忍:“皇后还是不吃不喝。已经两天了。”

    萧凤溟只觉得心口的剧痛又更加重,他不由捂住唇重重咳嗽起来

    “皇上皇上”林公公连忙递上帕子,萧凤溟咳了许久,这才缓缓放开。雪白的绢帕上,赫然有血迹。

    “这这”林公公大惊:“皇上”

    萧凤溟挥了挥手:“太医说,伤到了肺腑”他说罢,又看着那木桶中无知无觉的萧凤青。

    “皇上”林公公不由泪滴落:“皇上为何不告诉娘娘,这一切都是假的,睿王殿下并没有死。”

    萧凤溟清淡的眉眼皆是疲倦,许久,他才慢慢道:“不,睿王已经死了。皇帝要他死。天下要他死。他不死,天下不能归一,他不死,朕怎么对天下黎民百姓交代”

    林公公黯然低头。

    萧凤溟上前,热气腾腾的木桶中,萧凤青似在沉睡,一滴泪滴落在药汁中,顷刻就不见了踪迹。他轻抚他与自己酷似的面容,声音沙哑疲倦:“可是三哥不会让你死。做哥哥的怎么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五弟,你还记得当年你跌入山谷,朕去寻你。你说,三哥,你真傻,让我一个人死在那边什么,什么都干干净净。”

    “可是,我说,三哥永远不会丢下你。这一句话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他的泪滚落。雾气弥漫,轻易地就遮掩了他深深的悲切。而他却不知,那无知无觉的人,手指动了动,有一行泪从他眼窝中滚落,滴入药汁中,再也了无踪迹。

    许久,他转身,对林公公道:“去跟皇后传旨,就说,朕放开她离开,与睿王的灵柩一起离开应京天涯海角,她要和他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她好好活着”

    “皇上”林公公吃惊地跪下,泣不成声:“那皇上怎么办”

    萧凤溟最后看了一眼木桶中的萧凤青,转身:“朕,有江山作伴。”

    清晨,一辆雪白的灵车缓缓从宫门拉出,聂无双一身缟素,头上朱钗皆无,只簪一朵白花,素净得犹如瓷人,她随着灵车慢慢地走。朱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一切寂静无声。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重重宫阙,转身慢慢走出宫门。

    不远处,一抹明黄孤零零地站在玉阶之上,怀中,是犹自沉睡的长宁。

    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低头看着睡得天地无欺的长宁,低声道:“长宁,你的母亲走了”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陌上花开,灿烂美丽。一位素衣荆钗,身量窈窕的妇人一边走,一边采着野花。素净的面上,容色倾城。

    她挽着竹篮,漫步在鲜花开满的山坡上,终于来到一座无字碑前,放下手中的竹篮,她为无字碑扫去尘土,奉上鲜花,低声笑道:“凤青,我又来看你了。”

    她慢慢地说,和风细细,她的声音柔如得犹如春风。过了许久,远处走来杨直,他上前躬身笑道:“娘娘,天快晌午了,回去吧。”

    聂无双抬头一笑:“不要再叫我娘娘了,你又忘了。”

    杨直看了素衣的聂无双一眼,笑道:“在奴婢的心中,娘娘永远是娘娘。”

    聂无双一笑,不再与他争辩。

    主仆两人慢慢往回走。不远处,一抹青影慢慢走出来,那眉眼俊魅,犹如刀刻。

    “娘娘,奴婢听到一个消息。”杨直一边走,一边说。

    “什么消息”聂无双随口问道。

    杨直看着她平静的侧面,小心翼翼地道:“听说,皇上病重”

    聂无双不由顿住脚步,许久才“哦”地一声。继续往前走。

    “娘娘,三年了,皇上未立新后,后宫空置。奴婢常常听说,皇上日理万机,勤政爱民,日日批阅奏章到了深夜,所以才引发旧疾”杨直小声地说。

    聂无双一声不吭,只是沉默。

    “娘娘,为何不能原谅皇上当初殿下也说过,要娘娘幸福。”杨直大着胆子说道。

    聂无双看了他一眼:“你不明白。”

    她说完,眼前一座竹屋已经到了,她笑了笑:“今天杨公公煮了什么好吃的”,那明媚的笑意,仿佛前尘往事皆已经忘记。

    杨直心中一叹,不再说起。

    深夜,竹屋中寂静。聂无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日听到的话又一遍遍在脑海中翻涌。

    忽地窗外传来一声“咔嚓”她猛地一惊,问道:“是谁”

    她点起烛火,照了照屋外,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她松了一口气,正转头,忽地,她定定看着那半开的窗台。只见窗台上赫然放着一支楠木簪子,在簪子上还放着一个已经摩挲旧了的荷包。

    泪忽的就这样滚落,她奔出竹屋,大声喊:“凤青凤青你出来你出来啊”

    可回答她的只有黑漆漆的黑暗。

    “你出来啊凤青你没死对不对”她软倒在地上,恸哭失声。

    “你出来,出来啊”

    她看着黑夜,哭得不能自己:“我知道你在的,你一定在的你回答我啊”

    漆黑的山路上,一抹黑影快步走着,忽地眼前灯火一亮。

    杨直拦住了黑影的去路。

    “殿下”他跪下:“奴婢就知道是殿下。”

    黑影侧过身,低声道:“你认错人了。”

    “是殿下。”他伏在地上,痛哭:“殿下你不知道娘娘守了你三年”

    “睿王已经死了,萧凤青也死了”他慢慢道:“答应我,带她去她应该去的地方”

    他说罢,越过他,重新没入黑暗中。

    “殿下要去哪里”杨直大声问道。

    “天南地北,一直走到忘记她的地方”他低叹一声,终于消失。

    高高的引凤台上,风一阵阵吹着,明明是三四月的春季,他却一身重裘。三年了,三年中他只觉得自己老了,累了,偌大的皇宫中一日比一日暮气沉沉。

    可是明明,四海的奏报如雪片一般飞来,字字句句都在赞颂他的圣明仁德。

    仁君,明君他听得腻了。身后脚步声传来,踢踢踏踏。他含笑回过头,一个粉雕玉砌般的小男孩站在他身后,声音清脆:“父皇你怎么躲在了这边”

    萧凤溟重重咳了一声,平了心气,含笑道:“长宁又怎么跑来了”

    长宁上前拖着他的手:“父皇,父皇,我刚才看见一个女人。”

    “哦。”萧凤溟抱起他,心口的旧伤似又更痛了。他忍着痛,抱着他,和声问道:“什么女人。”

    “她说她是我的母后。”长宁眨巴着与记忆中酷似的美眸,看着他。

    萧凤溟脸一白,不由踉跄后退几步。

    他抱紧长宁,颤声道:“她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长宁点点头:“她就在下面。”

    “父皇,母后是不是回来了”他问道。

    萧凤溟放下他,飞快地奔下高台,心口那么痛,那么热,她回来了吗回来了吗是她吗

    高台下,一抹窈窕雪色的身影悄然立着。

    四月的天光那么明媚,照得见她脸上纤毫毕现,她对他微微一笑:“凤溟”那刹那的容光彻底照亮了他的世界。

    有风吹过,他的眼前泪水模糊,他伸出手,握住她温热的手:“无双”

    正文完

    第五百九十八章 番外 凤临天:皇朝风云一

    题记:

    若你不在,这重重宫阙中只独留朕一人昼短夜长,皇陵已修好,可是里面不辨日夜,冰冷刺骨。你可怎忍心朕独自一人,生无所伴,死无所寄,无双归来吧

    武德帝萧凤溟病中自言。

    若要我留下,请赐我无上的权力,我将还你一个四海清晏,民心归一。此生,无双与你同看天下,至死不渝

    圣敏皇后聂无双。

    背景:

    随着萧凤溟病重,各地有实力的诸王又蠢蠢欲动,聂无双回宫,主持大局,凤临天下。垂帘听政,引起天下朝堂震惊,聂无双排除万难,照顾病重的萧凤溟,扶植年幼的太子。召各地藩王进京,一时京中风云涌动,各股势力盘根错节,矛盾重重。

    端王,晋王,楚王,静王

    谁才是那幕后阴谋反叛大应皇朝的那一人

    天才刚蒙蒙亮,燕秋匆匆起身,屋外有夏嬷嬷嘶哑而尖利的声音响起:“还不赶紧,皇后娘娘已经起身了,还不赶紧去伺候若是迟了,仔细你们的皮”

    燕秋听到这一声催命的声音,手一哆嗦,手中的面巾顿时掉在地上。同屋的姐妹也都纷纷起了身,人人面上都有未褪尽的睡意,但是人人动作麻利迅捷,不一会已纷纷穿戴整齐宫中女官统一的服饰,开始洗面梳头。

    燕秋看着她们动作迅捷,心中一紧,连忙捡起脏了的面巾,胡乱擦了一下,就开始梳头。

    当第一缕晨曦照进女官的房间,所有的同屋的女官都已整饬一新,站在屋外。

    夏嬷嬷犀利的老眼扫过这一批年轻的女官,冷冷道:“如今圣上病重,你们作为御前女官,要多看,伺候上心,少说,出了甘霖殿,什么都统统忘了明白了吗”

    “是”所有的女官低头回答。

    燕秋心口砰砰跳了起来,连忙低头。夏嬷嬷看了看天色,道:“走吧。”她说罢向前走去。

    队伍动了起来,随着夏嬷嬷匆匆赶往甘霖殿。站在女官队伍中,燕秋深吸一口早晨清冷的空气。天边已耀出了金光,照着那巍峨华丽的甘霖殿,反射出殿顶金黄色的琉璃瓦。

    在那一刹那,宫殿的贵气与威严一览无遗。心忽地就溢满了悠悠的向往,向往着宫殿中的主人,听说大应皇帝是全天下最威严最仁慈的皇帝,也是最英俊的皇帝。更是最重情最专一的皇帝。

    传闻,他独爱皇后聂氏,三年后位空悬,后宫空虚,只待她归来。

    她心头涌起一股悸动,终于屏息凝神跟着女官们进了甘霖殿。

    刚入殿中,只觉得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女官们从宫女手上接过朱红的漆盘,纷纷鱼贯进入内殿中。

    重重鲛绡帷帐掀开,一重一重,仿佛揭开这个全应国最深沉的秘密,燕秋心口砰砰剧烈跳动起来。

    终于,在重重帷帐的最深处,她看见一抹窈窕的身影立在床榻前,似与床榻上的人说着什么话。天光柔和,透过窗棂打在她身着单衣的身上,仿佛是神迹,她身上反射出莹白的柔光,美得倾国倾城。

    她只听见那抹身影低头对床榻上的人淡淡说了一句,“你放心吧。”于是站起身来,回过头来,看着女官们,淡淡地道:“为本宫更衣。”

    当她的面目被窗外的晨光照亮,燕秋只觉得自己的心神忽地被掏空。那是怎么样一张艳绝天下的面孔。那一双幽深的美眸中,三分柔光,还有七分睥睨天下的威严

    这就是当今皇帝钟爱的女人聂无双竟这么美得令人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美仿佛被层层淬炼,清澈至纯,又暗含令人捉摸不透的威势。

    燕秋呆愣许久,直到女官依次上前,围拢着她为她穿戴起来。夏嬷嬷上前,那一向严谨的老脸上充满了敬仰与爱戴。

    甘霖殿中,所有的女官都勤快地动了起来,只有她神游天外,为方才所见的容颜闪花了心神。

    一人多高的铜镜中,聂无双悠长的秀眉不展,面上肃然。女官们为她披上一件件衣裳,皇后的凤服穿着繁琐,她看着自己一点点变成当初宫中的样子,可是又似不像。

    三年了,三年后她重返皇宫,却不知他的皇朝盛世表象之下,却已危机四伏

    “上妆”夏嬷嬷回头低声对剩下侯立的女官道。

    燕秋这才回过神来,她手一抖,漆盘上的胭脂水粉几乎要落地。她心头猛地一紧,连忙稳住,上前放下漆盘,看着端坐在妆台的聂无双,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皇后娘娘,今日要上什么妆”

    聂无双看着铜镜中盛装的自己,长叹一声:“凤尾妆。”

    燕秋一怔,凤尾妆极尽妖娆。一般女子不敢上这样的妆容,可皇后不是该端庄贤惠的样子吗为什么要上这般“不端庄”的妆容

    她的呆愣被夏嬷嬷看在眼中,狠狠一瞪她,低声喝道:“还不赶紧”

    燕秋心中一慌,连忙拿起青黛,手微微发抖,这可是她第一次为女官,第一次为这全应国最尊贵的女子上妆。

    聂无双终于回神,她看着面前清秀又年幼的女官,眼中微微一软,低声道:“慢慢来。”

    她的声音柔和,仿佛一记冰凉的泉水,顷刻就安定了燕秋的心。她深吸一口气,手慢慢不抖了,开始为聂无双上妆。

    妆成,礼毕。铜镜中,出现一位倾国倾世的佳人。

    她身上金线绣成的凤服沐浴在晨光之中,明晃晃的,刺眼欲盲。她犹如一只九天而下的金凤,栖息在这大应国的皇宫之中,

    聂无双微微挑了眉,幽深的眼中再无一丝退却愁绪,她回头,对众女官淡淡道:“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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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临天,聂无双重新归来,与诸位亲们一起经历大应的盛世风云

    第五百九十九章 凤临天二

    上朝所有的人都一怔

    “上朝”聂无双不轻不重地重复。上好的妆容映衬出她倾世的面容,面上却是众人不敢直视的凝重与威严。甘露殿中有那么一刻气氛沉重得令人无法喘息。

    聂无双微微一秀眉,正要说话,殿外忽地传来一声孩童的欢笑声。燕秋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只见一位十二三岁左右的太子正拉着一位身着大红皇子服色的男孩,摇摇摆摆地走进殿中。

    太子十余岁,身量修长,面目俊秀温和,他小心牵着那粉雕玉琢一般的孩子,上前清脆而欢快地叫了一声:“母后,儿臣带着三弟来了。”

    聂无双面上的肃然飞快褪去,上前将两人搂在怀中,柔声道:“你们父皇还在歇息,不要大声喧哗”

    那三四岁左右的小皇子,伸出手勾着聂无双的脖子,撒娇地叫了一声:“母后,长宁要抱抱”

    聂无双看着他酷似萧凤溟的小脸上净是对自己的依恋,知他怕极了自己再离开,心头一软,抱起他,点着他挺直的鼻头,笑道:“听乳娘说,你今早又哭着要找母后了”

    “长宁没有”长宁嘟着粉嫩的嘴,不高兴地说道。聂无双微微一笑,不点破他的谎话。母子三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方才那令人窒息的气息仿佛是众人的一种错觉。

    燕秋心头松了一口气,这聂皇后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冷得不可亲近,人人传言她手段狠绝毒辣,先皇后许氏就是被她逼死,看样子传言不可信,若是许皇后被聂皇后逼死的话,那太子怎么会这般对她心无芥蒂

    她还未想定,聂无双已放下长宁皇子,牵起太子的手,说道:“今日上朝,母后教你的,你可都记清楚了”

    太子尚稚嫩的面容一整,不过还只是少年,却已有br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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