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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美人妆:唯我独妃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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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眼眸霎时一灿,“对,马车太过奢华,难免不引人注目,天一亮,我便去买三匹马来。”话完,他的面容又肃严了下去,“爷,今晚要委屈你了”

    阔公子爽声一笑,“怎会委屈”笑声渐落,忽而冲我勾动唇角,眸宇闪烁间轻声道:“这就去投宿客栈”

    我在心里赞了一声“好”,俗语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敢做出如此决断的人,必要有着过人的胆识。

    “是,爷,这便去客栈”车夫拱手领命,率先在前头带起了路,阔公子瞧了瞧我,提了提手中剑,转身而走。

    他们的步子不疾不徐,想必是有意照顾着我脚程慢些,我只要保持着同一个步调,便能跟得上他们。

    阔公子的背影玉立朗挺,无论夜色多么黑暗,都难掩他那一身吞吐千丈凌云的绝采风华,我猜想,他若不是为官那么便是为商,所以才会得罪一些人,或者说是那些人有意来让他得罪,这才招来杀身之祸,甚至连出个门都要靠住在青楼以避劫难,但愿我们此行能安然抵达各自想到的地方。

    这一路快马扬鞭,少有耽搁,甚或连交谈的时间都不多。出奇的,到达鹭洲竟是平平安安,许是侥幸,许是那些人暴露了身份不敢轻易而来,总之当三匹马比肩驶入鹭洲城门的一刻,三人皆长吐了一口气。

    正文  第十四章 别过

    这便是鹭洲了,看起来与瀚京差别迥异,虽然同样繁华,却好似繁华在不同的地方,但究竟在哪里我又说不出来,也许是天子脚下总能让人觉得尊贵一等吧

    站在鹭洲城门口,一身风尘的阔公子忽而神采飞扬,那凛凛气势,在这巍峨的城门下更加凸显万分。

    我瞄向他的侧脸,不觉在心里对他又赞上了一赞,这等龙神风姿,不知要迷倒多少鹭洲闺阁少女了,不过,不包括我,因为我现在是伪男子,想到这里,我不禁偷笑出声,在车夫闻笑朝我看过来时,立马挺起胸膛,看若庄重严谨。

    “东方兄弟,就此别过了”车夫对我拱了拱手,桃花眼微微欲笑,表情是多日来不曾见得的放松。

    别过

    我好似还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别过了,那我该到哪里去

    我一脸的迷失茫然跌进了车夫那双会笑的眼睛里,他侧偏头,第一回好心地关心起我,“你在鹭洲可有熟识之人”

    熟识之人他的这句问话,倒是提醒了我,若说在这鹭洲真的与肖远候府多有瓜葛的,只能想到一人沐溪泽听父亲说他成了宫里最年轻的御医,只是七年不见,沐世伯又过世了,那个与我有过数面之缘的沐溪泽还能不能认得我

    “怎么没有认识的人”车夫见我不做声,以为我是苦于无处可去,沉吟片刻,忽而脸上露出笑意,“两个月之后便是科举考试,想报效朝廷不妨试试”

    阔公子闻言眸子陡然一睁,但旋即沉稳下去,嘴角勾挑而起,对着我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哈哈驾”阔公子爽朗大笑,双腿一蹬马腹,向着左方的一条道路奔去。

    车夫抬眼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我,也准备打马离去,见状我急道:“等等,沐溪泽沐御医是我的表哥,你可知道他的府邸在哪里”

    车夫身子一绷,陡地转头看我,那目光中有真深不可测的探究,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正想再次开口询问,就听得阔公子的长笑在不远处又响了起来,车夫忽然有些窘迫,还似乎有那么些不悦,不再看我,掉头即刻拍马而去。

    “诶”这人真是好生奇怪,不就是打听个人吗,这也能惹得他不高兴还有,我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几次问他们的姓名都不得告知,好歹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怎么也算相识一场,这两人怎的就如此介怀此事,仿似对我的戒备心不比那杀手少多少

    我翘起嘴不满地瞪了瞪那两个绝尘而去的身影,直到他们淹没在喧闹的人潮中,才拍着马慢慢的踱进了鹭洲城。

    正文  第十五章 公主

    鹭洲的街道繁华漂亮得紧,我无心去赏析,只愿沐溪泽在鹭洲的名声够大够响,好能让我多方打探。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时辰下来,是找到了沐溪泽的府邸。敲开那扇朱漆的大门时,我心里竟开始砰砰乱跳,说不清是紧张还是什么,总之是多有不安。

    “请问沐御医在府上吗”对着开门的老翁,我礼貌地问道。

    老翁看了看我,疑惑地问:“这位公子,你是”老翁话说到一半,突然视线越过,落在了我的后方,而后眼睛唰地一亮,忙俯身弯腰道:“七公主”

    什么我微愕,顺着他躬拜的方向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嫩黄绸衫的小姑娘正站在我身后,这女娃看起来十三、四岁摸样,生得粉雕玉琢、玲珑而精致,脸蛋儿圆圆,还挂着两个可爱的酒窝,一看便知身份尊荣、家事显赫,适才听那老翁称她为七公主,那么她是当今天子的妹妹还是女儿如果是皇帝的女儿,那七公主就当是第七个孩子,这皇帝还不知老成什么样子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还好,还好从家里跑了出来

    “林伯,溪泽哥哥回来没有”七公主对着林伯说道,可眼睛却在我身上来回打转。

    “禀公主,大人他还没有回来”林伯恭恭敬敬地回答,而后又满目担忧地慢声道:“皇上的病也不知”

    七公主垂了垂眼睫,嘟着红润的嘴唇道:“他们二人离开有三个月了吧”叹了一口气,她将双手背到身后,扬起头,“没什么,本公主只是路过,来看看罢了,既然溪泽哥哥没回来,那本公主便走了”

    原来沐溪泽不在府上,看样子离开有段日子了,我来的还真不是个时候。

    七公主转身欲走,身后撑着遮阳油伞的宫女急忙跟上,可是片刻她又侧回头看着我问道:“你是谁”

    “我”皱了皱眉,我笑了一笑,“我是问路的。”

    七公主没说什么,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拐角处的华丽软骄,林伯见我无意再询问什么,便退回内里并合上了府门。

    在府门被“哐啷”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头立时垂了下来,原本全身上下充满的希望突然一泄出了千里,连这唯一的一条路都断掉了,接下来该去哪里呢老天爷做的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既然让我成功逃出了侯府,又让我遇到了阔公子而得以到了鹭洲,那为何不帮人帮到底,再叫我顺利找到沐溪泽

    人潮来来往往,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有小姐,有公子,有文人,有剑客,却无一与我有丝毫牵连,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张脸孔都陌生异常,我似是那一株天涯青草,生在崖顶峰端,看得清人流川腾,却无人看得到我,有些无依,有些沉浮,恍然间若远离人海三千,蹁跹而去

    正文  第十六章 应征

    不知觉未时已到,路上行人渐渐稀薄,我现下身无分文且无路可投,当真泄气到了极点,太阳还未西下,而我却由心底向外泛着冷意,那股冷寒不停的向我的心口反射着四个字心灰意冷。

    我懊恼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心里将沈逸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骂了个遍,若不是他心急火燎地追我,我怎会忘记带银子

    说来也怪我自己粗心,女孩子家的身上好歹也要带着些漂亮首饰,关键时刻好来当一当。这边想着,我便不死心地摸了摸空无一物的颈子,又摸了摸滑嫩的手腕,可是什么也没摸到,犹犹豫豫的探手进了怀里,手心传来的触感微凉,我用劲在胸前按了按,叹口气还是将手抽回。

    怀里的青花玉钗是家里世代相传的祥物,娘亲把它给了我,我就该将它护好,以后再传给我的下一代,且不可因为这一时的琐念就将它给当了。

    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打起精神来端正走路,边走边寻思对策。不见沐溪泽也好,万一我说服不了他,他再把我直接打包献给皇上,那比被我爹捉住还惨。如今走也走不得,又无人相助,那只能靠自己,找点儿事儿做混口饭吃才是正经的。

    可是我能做什么我看着沿途经过的铺面,在脑中细数自己所会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过滤。经过镖局时,我犹豫了一番,我是会点武艺,可是连书呆子沈逸清都打不过,用在走镖运镖上铁定是不行;路过一个字画摊,绘画的老夫子画得一手好山水,可是仍是没什么人问津,我虽然自问画得不比这老夫子差,但是只怕连纸张墨水的银子都赚不回来,还是作罢;眼前是一家青楼,门口的姑娘又娇又媚,可是却笑得我浑身难受,进出的嫖客个个肥头大耳,稍微长得好点的,也都是一副滛荡之相,我连忙从门前躲开,摇摇头打消了在青楼卖艺的念头。

    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好似什么都会,又好像什么都不会,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一时焦急了起来,眼前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还没等我直起身子站稳,又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耳边乱轰轰的,我原地转了个圈,刚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好多人在我周围涌上前,我在人流的拥挤推搡之下,跌跌撞撞地向前倒了下去。

    手臂一把被人扶住,接着一道温和且欣喜的男性嗓音在我耳边响起,“这位小兄弟,可是来应征侍卫一职的”

    等一下,应征侍卫那不就是说,我若应征上了,就有地方落脚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惊喜异常,豁然一抬眸,身子还没站稳我便急切地应道:“是,是”

    正文  第十七章 进府

    眼前是个着着灰色轻装的俊俏少年,大眼浓眉,挺鼻薄唇,笑起来有如阳光般和煦,这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比较容易相处,他笑,我也随着笑了笑。

    “小兄弟来这里写下名字吧”灰衣少年单手相请,示意我去旁边的桌子上签字。

    我没做多想,快步走了过去,在那空白的宣纸上草草写上“东方文青”四个字,写完方觉得奇怪,怎么围了这么多的人,而宣纸上却无半点墨

    少年将写上我名字的宣纸拿起看了看,轻轻念出:“东方文青”之后又将我打量,“人如其名,很是秀气”

    我牵了牵嘴角,勉强笑了笑,真不知他这是在夸我还是贬损我,若我是女儿身,说我秀气倒也无妨,现今男儿打扮被这么说,莫不有点别扭

    “好了,回府”少年将宣纸塞进袖中,对着旁边的几人吩咐,几人应了声就搬起了桌椅向一座大宅院走去,人群一哄而散,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原本闹哄哄乱如集市的地方,顷刻安静了下来。

    我左右看了看,还没弄清楚状况,到底我是被录用了还是怎么回事,便跑了几步追上那少年,问道:“这位厄,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少年冲我一笑,露出一口炫白的牙齿,在他本就煦暖的脸上更添上几分阳光,“在下欧阳礼,是这祁王府的侍卫统领”

    我了然一笑,这人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没想到竟是王府的侍卫统领,不禁令我刮目相看,“欧阳大人,不知在下被录用了没有”

    欧阳礼愣了那么一下,继而点头笑道:“当然”

    “哦,那多谢欧阳大人”我客气的道了声谢,可是心里却没了方才的那么兴奋,狐疑满腹,我好像只是写了个名字就被录用了,真是匪夷所思,但也没做多问,就跟着欧阳礼进了这鹭洲城里堪比皇宫辉煌的祁王府。

    我只在祁王府内安安静静的呆了一个晚上,便被安排了跟随祁王的侍妾雨夫人,雨夫人名为花雨浓,是祁王府内三位侍妾之首,此人刁钻跋扈,对待身边下人更是苛刻,动辄就用刑罚,所以跟随她的侍卫换了一个又一个,以至于祁王爷再为她招贴身侍卫,都没人敢来应征,我却没分得清黑白的自愿贴了上来,可惜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是在祁王府当差三日,为时已晚,就算我此刻想走都是不成,因为被录用的当晚,我在欧阳礼面前签了三年的契约,要走也是三年之后的事了。

    欧阳礼将我安排在了花雨浓所居住的晴雨阁,这些日子她并不在府上,说是上了苍陀山还愿,算算归来的时日也就在最近几天。说起来我倒不是怕这个雨夫人,也没什么好怕的,肖远候府里父亲的小妾也都不是什么善主儿,却没人敢对我怎么样,因为,我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正文  第十八章 侍妾

    暮春时节,夜晚的雨忽大忽小,恼人的雨声,时而细微如蝉鸣,时而强劲似鼓点,或廉纤地教人攒眉千度,或滂沱地令我心神不宁。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是思家了,从小都没有离开过肖远候府半步,爹娘更是疼我若掌中明珠,如今倒是背井离乡的过起了寄人篱下的日子,真不知娘亲见沈逸清没将我追回去,会哭成个什么样子,但我想她再哭再难过,也要比将我亲手送进皇宫的眼泪流得少。

    唉薄叹一口,我终究是睡不着,起身穿好衣服,撑伞推门而出。

    雨水打在伞上,于伞沿跌落鞋面,顷刻浸湿了脚背,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我踏着没了鞋底的雨水走上门前溪流上的小小拱桥,凝眼看去,看得清雨点落上水面打开的涟漪,这雨水太清澈、太澄明,没有令我心安神静,反倒莫名添了几缕为春憔悴却留不住般的忧愁。

    “文青”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正冥想着心事,一不留神手中的伞差点被惊得脱落,慌乱抓了两下才算稳住,可是发上还是被淋了不少雨。

    “这么晚怎的还不睡”欧阳礼单手背负身后,边向着拱桥走来边问着。

    “欧阳大人”我整理好心事,将它们隐藏在衣里衫下,对着欧阳礼不冷不热的一笑,“欧阳大人不也没睡,怎么来了晴雨阁”

    说实话,我对这欧阳礼半亲近半讨厌,亲近是因他待人还算平和,讨厌则在于应征当日他对我多有隐瞒,若不是他有意欺骗,我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签了那契约,但说到底也不能都怪他,也怪我自己不问个仔细究竟,毕竟是他收留了我。

    “雨夫人回来了,你准备一下”欧阳礼低眉说到,口气里竟是有着担忧。

    我却怔住了,这么晚,还下着颇大的雨,那雨夫人的脑子莫不是烧坏了,怎么会赶在这个时候回来

    见我迟疑地盯着他看,欧阳礼忽然俯身小声道:“雨夫人归来途中遇到了强盗,所以,就连夜赶了回来。”我恍然大悟,原来是逃回来的,欧阳礼不敢明说,但那飘忽的眼神也告诉了我是怎么回事。

    刚想说话,就听一个颇高的女音从拱桥下传来,“叫你打个伞也打不好,你看看,这鞋子都湿了,哎呀左边,左手都滴上水了,死丫头,是不是又皮痒了,快走”

    欧阳礼表情一变,看了看我,我却偷偷将嘴一撇,这话好像爹的二房小妾也说过,只是什么时候说的我记不清了。

    “雨夫人,这是为您新招的贴身侍卫”待花雨浓走上拱桥,欧阳礼卑躬说道。

    “嗯”花雨浓看也没看我一眼,倒是目光在欧阳礼的脸上流连了一番,而后鼻中哼哼了两声就从我身边穿了过去。

    我一直斜眼将她打量,咬着嘴唇将即将出口的笑憋回去,不愧是雨夫人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雨中的落汤鸡,胭脂水粉混在雨里将脸都淌花了,若是祁王爷看到,不知会不会将她当鬼给驱了

    花雨浓走到不远处忽然停住了脚步,“欧阳,叫那个新来的去我的房门口守着”

    什么意思不会是这么大的雨天叫我去给她站岗吧我揪眉看向欧阳礼,欧阳礼微微歉疚地点点头,我居然不幸猜中了

    正文  第十九章 守夜

    当我撑着伞直板板的站在花雨浓房门前时,便再也不会拿她同爹的小妾相比了,因为爹的小妾根本就不会是她的对手。

    “吱呀”一声门开了,我以为是花雨浓的贴身丫鬟出来,理也没理的兀自欣赏点点晕光下的晶亮雨滴,不想手中雨伞却猛地被人扯下,我吃惊地看着地上的伞,正想发问,花雨浓那双犹自脏污的绣花鞋就出现在了我眼底。

    “叫你守着门,可没叫你撑伞新来的就是不懂规矩,不好好调教调教成何体统”花雨浓一副教训人的口吻,听起来颇像一家之主。

    在她身边撑伞的丫鬟急忙应和,“喂,夫人叫你怎样就怎样,好好守着”那丫鬟对我喝完之后,又转而对着花雨浓大献殷勤,“夫人,水烧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丫鬟敢对我呼来喝去的,我抬眼看向那个狐假虎威的丫鬟,不是方才在拱桥上看到的那个,看样子倒像是花雨浓的心腹,长得颇有些凶相,左侧嘴角处有一颗黑痣,好,今日我就记下你的样子,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

    “嗯,走吧,叫人看着他点儿,别不懂规矩,叫王爷看到了岂不是要说我管教不严了”花雨浓瞥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屋子,那丫鬟就亦步亦趋的跟着,而后,“砰”的一声在我面前将门合上。

    偏偏天公不做美,就在刚刚这短短的一瞬,雨下得比旁时大了不少,雨水一道道顺着额头淌下,将我的整张脸哭花,我喘着气仰头看向前,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真想一脚将那扇门给踢开。

    右脚已经伸了出去,忽然一颗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我脚下,嵌入泥土里,我警戒地侧头看过去,是欧阳礼,他还站在拱桥那边,模模糊糊中像是在对我摇头。

    我想了一想,片刻将脚收回,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十八年没有忍过一回的我这次忍下了,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我将脚伸到伞柄下,脚尖轻轻一勾,油伞重新落回我手里。

    那边的欧阳礼看似还在摇头,我隔着雨雾瞪了他一眼,守门归守门,这伞我是一定要撑起来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人出来我再将伞收起来不迟,凭什么花雨浓说一我就不能二

    我挑衅的看着欧阳礼,他也在朝我看来,久久僵持,我执意不肯将伞扔下,若他想邀功那就告状去好了,我不信祁王爷也跟这个花雨浓一样不讲道理。许是见劝说我无望,欧阳礼折身走下了拱桥。

    我一边守门一边听着房里的动静,夜渐渐深了,房间里不会再有人出来,我掩口打了个哈欠,竟站在那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生平第一次,站着睡了一回

    正文  第二十章 扰欢

    好像有人在痛苦呻吟,一声高过一声的搅进我的耳膜,我揉了揉耳朵,睁开眼睛,远方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雨不知何时早已停歇,我伸了个懒腰,将依旧举着的雨伞收起。

    “啊哎呀”那个状若痛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原来不是自己方才在做梦,侧耳仔细听了听,这声音是从花雨浓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晃了晃累酸的手脚,打算对这个声音置之不理,谁知道花雨浓是不是在做噩梦,她的那个心腹丫鬟一定是在某个地方守着,就算要管也轮不到我。

    几乎只是那么一眨眼的瞬间,淡淡的霞光便笼罩了我周身的一小方天地,朝霞微红,有那么点的脆弱单薄,却极尽可能的普照着这个万籁俱寂的黎明,放目远眺,轻舔一口晨露清风,此时此刻,天地人间,仿似唯我存在。

    我微笑着闭起眼睛,尽情的享受着眼前的天光变幻,接纳着光明的来临,这将是一个好的天气,也许将带给我一些美好的事情。

    本来世间万物都被我排除在了身心之外,可是那恼人的难过叫声忽然又穿透门板刺了出来,好像是到了痛苦的极限,我心里竟然没来由的有些乱,真不知是不是在我睡着的时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讨厌这屋子里的人不假,但见死不救却不是我该做为的。

    迟疑片刻,我抽出腰间佩剑,踢门闯了进去,花雨浓的丫鬟都站在外间,个个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到我闯进,反倒是有了动静。

    我眉眼扫过那一个个惊愣的丫鬟,来不及多想直接奔向内间,一剑劈开挡在门边的屏风,只听得花雨浓“啊”的一声惨叫了出来,中间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闷哼。

    “夫人”我喊了一声,朝着床的方向跑了过去。

    “啊”花雨浓又是一声高音尖叫,而后喊道:“谁叫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我盯着那澄黄的床幔,隐隐看到里面有两个身影,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嘴上的回话也开始打结,“不、不是,夫人,我听到、到你痛苦的叫”

    “来人,快将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拉出去”花雨浓怒气冲冲的声音刺得我耳朵生疼。

    “不必了”一个懒洋洋的男人声音穿过床幔直击向我的头脑,我脚下一晃,险些栽倒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我还不知道这屋子里是什么状况,那我还真是傻得可以,下一步我该做什么,当然是逃

    颤颤巍巍的将剑插进剑鞘,我急忙转身向门外跑去,撞得身边桌案上的杯盘叮当作响,经过被劈成两半的屏风时,由于慌神还摔了一跤,一时间,这个屋子里,乒乒乓乓到处乱响。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背影

    在我东跌西撞地跑到门口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笑了起来,“何必跟个下人动气,直接叫欧阳将他赶出王府就是了”

    我脚步一顿,直愣愣地定在了原处,这个男人要赶我走对我来说是好还是坏虽然花雨浓不是个好主子,但毕竟在这里还能混口饭吃,若是离开祁王府,那我又能去哪里

    “哼,人家哪里敢这可是王爷的心腹欧阳给人家选的”花雨浓撒着娇,口气里似乎还带着些不满跟抱怨,听起来好像是针对欧阳礼的。

    王爷祁王爷那纱帐后的男人就是祁王爷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晴雨阁,我明明在门口守着,怎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下惨了

    “新来的难怪不懂规矩”祁王爷的声音里听不出来是何等情绪,不知是生气还是无所谓,我手心攥成了拳,立在原地默不作声。

    “既然是欧阳选的就先用着看看”祁王爷说这句话时,声音是向着我的方向传来,很明显也是在说给我听。

    我闭了闭眼松口气,抬腿便跨出了门去,身后传来花雨浓不悦的尖声,“回来王爷准你走了吗”

    我犹自还抬着的左腿硬生生的落在了地上,背对着两人问:“王爷,属下可以走了吗”

    “雨浓,交给你处置,本王该早朝了”祁王爷对我根本就置之不理,还要让花雨浓处置我

    我睁圆原本就很大的双眼,顷刻转过身,急道:“王爷,属下真的不知道您在里面,属下还以为雨夫人她她”我咬了咬嘴唇,这叫我怎么好说出口,难道说我以为花雨浓在做噩梦,那不就等于是对祁王爷不敬么

    澄黄的床幔被“唰”的一声拉开,我倒抽了一口气,慌忙低下头不敢看,脸蛋红的似火在烧,不用看就知道那床幔里面定是春光无限。

    祁王爷轻哼了一声,好似是下了地。

    花雨浓娇软的嗲音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王爷,妾身给您更衣吧”

    祁王爷发出了一个“嗯”的短音,而后我便听到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站在那里走又不敢走,留又太碍眼,索性就装哑充聋。

    其实穿衣只要片刻,可是我却觉得有一年那么长久,这真是我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尴尬难熬的一刻,要打也好要罚也好,总要让我走出这间屋子吧

    耳侧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该是男子所有,我悄悄将左眼睁开一条缝隙,低头瞟着出现在我狭小视线范围内的藏蓝衣袍,心里像有个小兔子在七上八下的乱窜。

    祁王爷只在我面前停留了一会儿,便大跨步地甩袖而去,我怔愣地回头,却只看到了一个身姿伟岸的背影,那背影,恍然有点儿熟悉,又陌生非常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怒意

    作者的话:由于九的开题报告的缘故,导致这篇文的更新断断续续,我跟大家说实话,我的开题仍旧处于等待中,导师在一遍遍的修改报告,开题遥遥无期,以前说是6月底,后来又7月初,后来说7月中旬,到现在我已经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将文文停了这么长时间,结果报告还是没搞定,有点泄气。我现在就是一个原地待命状态,别人都在过美好的暑假,我却不知道今昔是何夕反正报告就是这个状态了,我不打算再继续断更了,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恢复这篇文的更新,因为耽搁了一段时间,我需要一个时间来衔接,现今的打算是:日2更,逢推荐3-4更,如果可以多更的时候我会尽量多更,但是如果突然某天偶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开题,那可能还要有几天受影响,我尽量平衡好。九的文章每篇都不长,每一部正文都在3o-4o万字左右,3个月差不多一本,亲们跟的话也不会特别累。最后还是跟亲们道歉,然后感谢你们一直对九的支持

    “桃萍,把那个新来的,给我押到教场去”祁王爷的身姿刚一消失在晴雨阁外,花雨浓刁蛮的喊声便即刻响了起来。

    “是,夫人,奴婢这就照办”随着叫桃萍的丫鬟兴致勃勃的一声答应,我眼角余光的视线范围里就出现了一张嘴角带着黑痣的脸孔,而后,身子被她使力给推向了前。

    叫桃萍一听便是奴才命连那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小家子气摆明了她现在是仗着身后的母老虎撑腰,在新来的人面前耍耍威风,这种事情在哪一个府上都有,资格老的总是想将新人踩在脚底下,好突出她的“高高在上”。

    桃萍的手始终按压在我的背上,几乎是一路将我推出了房门,人的容忍度是有限的,我用力晃了下身子,挣脱出她的推搡,回眼怒瞪她,“放开,我自己会走”

    桃萍趾高气昂的道:“少废话,快走”

    我看了眼她依然贴在我身上的手,将手中剑猛地拔出了一小段,“你若是再敢碰我一下,休怪我不客气”

    桃萍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瑟缩了一下,但即刻换回嘴脸想继续对我发威,我一挑双眉,将手中剑向上提起,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的声音硬是将她的气焰给逼退了几分。

    “哼”桃萍颇有些害怕,但又不愿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便扭了头在前面带起路。

    教场在整个祁王府的最北端,从晴雨阁到那里还颇有些路程,桃萍算是学乖了点,一路没跟我说话,我想她是怕惹怒了我而真的拔剑与她相向,因为谁都知道有句不好听的俗语:狗急了也会跳墙

    “文青,你今日迟了”刚一踏进教场,还未等我看清楚欧阳礼在哪里,他不愠不火的嗓音便提前钻进了我的耳朵。

    王府有规定,每日卯时所有的侍卫必须来教场上早课,就是习武对打。此时教场里云集了祁王府中所有的侍卫,闻言都朝我看过来,我抬眼看看天色,已经卯时三刻了,迟了整整三刻钟,但这能怪得了我么,要怪就去怪花雨浓

    “按规矩,你当受罚,念你初犯,今日就罚你扎马步一个时辰”欧阳礼面容和煦,可言语上却一丝不苟、严谨非常。

    若是在平日我犯了什么错误,他罚我也是应当,我不是个畏畏缩缩的人,但他明明知道昨晚我给花雨浓守了一夜的门,他居然还要惩罚我,规矩之外难道不讲道理和人情吗

    一口气闷在心里,我将它压制而下,皮笑肉不笑地缓和着声音道:“欧阳大人,你要罚我,恐怕还得排个队”

    欧阳礼一怔,随后在看到我身侧的桃萍时眉目揪了揪,“怎么回事”

    “这个新来的不懂规矩,居然提剑闯进门扰了王爷跟夫人休息,还劈坏了夫人房内的屏风,夫人正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这才跟了夫人第一日就这个样子,不管教管教以后还不反了天”见人多了,桃萍气焰又上来了,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欧阳礼好歹也是侍卫统领,这个桃萍的口气还真是不含糊。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调教

    欧阳礼愕然地看向我,那眼神闪烁中好似在说:怎么刚来就闯祸我不愿与他对视,走到一棵树下挨靠过去,鼻中轻哼了一声扭过头看风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教场上的侍卫都已上完早课准备要离开,花雨浓才迈着她尊贵无比的步子,姗姗来迟。

    昨日雨大,加之天色深晚,不太能看得清花雨浓的真模样,此时她慢慢朝我这边靠近,让我看了个清清楚楚,倒是不觉让我眼前一亮。

    不得不承认花雨浓的确是个美人,而是还是个有着妩媚风姿的妖娆美人,只从她那一道顾盼生情的勾人眼神里便窥得出究竟,但我实在不喜欢她的那一双吊梢柳眉,怎么看怎么觉得她面艳心狠,任那满身的锦绣和宝气珠光都盖不住一对眉眼里暗藏的冷箭风刀。

    这样的女人一看便知不好惹,看来是我自己低估了花雨浓,以为她和爹爹的小妾一般无疑,最多也只能是比那些小妾们阴狠一些罢了,不成想,这女人的眼底竟是收敛了不少的心机锋芒。

    我动了动心念,从倚靠着的树上撤离,向花雨浓那边走近。在这府里,她是夫人,而我是侍卫,硬着拧未必会有好果子吃,只要她的惩罚不是那么过分,那我便接下就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初来乍到还是少惹她这个人物的好。

    “夫人”见花雨浓过来,桃萍忙堆笑去搀扶,末了还瞪了眼那个陪同花雨浓的小丫鬟。

    花雨浓来到我面前站定,高吊着眉角瞧向我,口中却是对着欧阳礼发问:“欧阳,你的手下他叫什么”

    欧阳礼也走了过来,恭敬地道:“回夫人,他叫东方文青,是这几日才招进府的,对府上规矩还没有一一记牢,若哪里做的不对,属下定会好好调教”

    左一个调教,右一个教训,横竖这两人都是要拿我开刀,此时真是恨透了当初稀里糊涂签下那个劳什子契约,搞得现今成了别人刀俎上的鱼肉,怎么翻滚,也都是在砧板之上。

    花雨浓勾起嘴角冷哼了一声,“欧阳大人多有劳累,此等事情就不劳烦你了”花雨浓在说话的时候看都没看欧阳礼一眼,那冷笑之下收起的不知是哪般心思。

    “桃萍,去挑十个精壮侍卫出来”花雨浓提口气,将身子从我眼前移开。

    我心中费解,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寻思间桃萍已挑选了十人出来,个个健壮结实,在花雨浓高吊着的嗓音下,我终于知道了她要怎么样惩罚我

    竟是要这十个侍卫与我一一过招,与每人对打两刻钟,且不说我这身子骨比正常男子瘦弱,就算我懂得武功,也只能当做花拳绣腿看,不用说十个,就一个我都无力招架,十个人对打下来,我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花雨浓的手段,真是狠的令人咋舌,更具心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惩罚

    “夫人”当听完花雨浓的陈述,欧阳礼瞪大了双眸,颇有些高调地喊了一声,看了看我,他目色很是焦急,“夫人,文青他不知礼数是属下管教不严,夫人若怪责就连属下一块惩罚吧”

    花雨浓讪笑起来,眼角瞟了瞟欧阳礼,慢声慢语地道:“欧阳,全府上下谁不知道你是王爷眼里的大红人,我怎么敢罚你呢”这话听来三分憎怨七分挖苦,听得人不由得不气恼。

    “夫人”欧阳礼急速的叫了一声,喘息一口道:“夫人莫要折煞属下”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想违命不成”花雨浓没再去理会欧阳礼,而是转头对着十个侍卫喝声吩咐。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欧阳礼和花雨浓,个个面容揪成一团,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迟迟做不出反应。

    我忽而心内开始挣扎,如果此时再不服软,那吃亏的铁定是自己蛟龙落水被虾戏,罢了,我小女子能伸能屈,弯这一次腰,不代表我是个软脚虾,这叫做明哲保身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走到花雨浓面前苦着脸低声下气地哀求起来,“夫人,属下无知,属下有眼无珠,请夫人原谅属下这一次,属下保证日后绝不再犯”

    “求饶”花雨浓略微低下头看我,撇着唇角斜声而问。

    我咬了咬下唇,点点头,“嗯,求夫人饶过属下”

    花雨浓顿了一顿,直起身子瞧向欧阳礼,欧阳礼只是紧蹙眉心而不言语,花雨浓转身朝后方走去,边走边伸出手指从背后指向那十个侍卫,“这是王爷的命令,王爷叫本夫人来惩罚他,你们连王爷的命令都敢违抗吗”

    话音一落,她陡地转过身,目光犀利,森寒地盯着那十个侍卫。试问在祁王府当差,有哪一个人不知晓花雨浓的厉害,再加之她说这是王爷的指示,谁还敢不从

    “东方兄弟得罪了”侍卫中跳出一个人来,这人身材魁梧高大,我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只是稍微有那么些面熟。

    算了,求人无门,只能硬着头皮上,如果这几个人能念及些许情分而手下留情,也许结果不会十分糟

    我趋身上前,站到那侍卫面前叹口气,小声道:“这位大哥,文青虽然进得府里没几日,但也知道不是各位哥哥们的对手,还请大哥手下留情”

    那侍卫听我一言,偷自颔首,想来他也不愿做这样的事,我心中略微一宽,苦笑道:“那么,请赐教”

    起初,那侍卫出招在我眼里颇为狠戾,但后来许是见识到了我那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招数上减少了锋锐,更多的是与我周旋,拖延时间,我心中感激,如若后面的几人都能如他一般,那今日这一关,也不是过不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求饶

    总算是挨过了那浊噬人心的两刻钟时间,第一个侍卫下场,换第二个侍卫上来,我擦擦额上滑下的湿粘汗水,对着第二人艰涩地勾唇点头。

    花雨浓果真是没那么好糊弄的,在我与第二人对打不到半刻的时候,她便看出了端倪,坐在槐树下的藤椅上,她大拍藤椅旁的木桌,“不要以为本夫人不懂武功,你们便想瞒天过海,告诉你们,本夫人从小是看着自家兄弟习武长大的,你们的那些猫腻若再敢使出来,休怪我连你们也一块儿罚”

    “夫人,您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桃萍见花雨浓气红了脸,急忙斟了杯茶递给花雨浓。

    花雨浓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大声道:“桃萍,你给我好好记下他们每一个人,若谁再敢违命,就罚掉半年薪钱,再赏二十刑仗”

    “是,夫人,奴婢一定睁大了眼睛好好的看”桃萍领命,抬起下巴,一一将众人轻蔑地扫视。

    我心下一悚,愤愤地瞧向那主仆二人,我不明白自己真的就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非要受得她如此这般的惩罚我不过是个新来的侍卫,至于让她厌恶之极,不罚得尽致不解恨吗

    正当我思维涣散、思东想西之际,耳边响起侍卫无奈的低音,“东方兄弟,可要集中精神了”我明白,他这是要使出真本事了。

    时间过得比滴水还要慢,身上的创伤却来得若疾风劲扫,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个人了,只有疼痛的感觉在提醒</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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