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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我的哥哥们

正文 我的哥哥们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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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癫的像什么样”

    我抬起头,动了下胳膊,“放开”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心思和他斗嘴。

    金榔嘴角抿了抿,“不放”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或许我的目光太过狠戾,金榔明显得怔了一下。

    我的手使劲一挥,挣开了他,向楼下跑。

    “你给我回来我房间乱了,我要你立刻收拾,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佣”

    “回来疯丫头,你若不回来就死定了”

    金榔的声音稍后追了上来。

    我哪里还管得了,一气儿冲到金榼的卧室前。

    站在门外,我的心里咚咚直跳。

    不知道小梅会不会比小柯要幸运,能够免遭毒手。

    我的手抓紧门把,咬了咬牙,推门而进。

    小梅躺在地上,如一团冬日的初雪,周围散布着紫色的水晶碎片。

    我捧着小梅,呆呆跪在地上。

    眼泪一颗颗坠入手中雪白的绒毛里。

    “四小姐”阿香的手臂伸过来,抱紧我。

    “嗒”我肩膀上湿了一块。

    “阿香三少爷呢”

    阿香吸吸鼻子,“太太今早带他到海边散心去了”

    “是谁到底是谁做的”

    “四小姐”

    我呆呆跪在地板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阿香一直在旁边陪着我。

    可是我不想说话,不想动,我只想陪着小梅。

    “四小姐”阿香终于呐呐地开口,“今天,我看到林妈在少爷房门口转我上来问她做什么,她说给三少爷送药,可是她是太太的陪嫁丫头,怎么会不知道太太带少爷出去”

    我转过头来盯了阿香一阵。

    阿香被我的神情唬住了,一脸惊吓又担心地看着我。

    我把小梅放进阿香手里,“去,带它到我房间和小柯玩”然后,我站起身,很冷静地往外走。

    “四小姐”阿香追上来,“是阿香多嘴,四小姐你不要去”

    我转过身冲阿香笑笑,“阿香,我没事儿,你快去吧,要不然小柯会着急的”说完,我丢下阿香,走出了房间。

    来到下人房,见我进来,林妈僵了一下,立刻起身站起来。

    “哟,哪阵香风把四小姐给刮来了,您的贵脚可从来没蹬过我们这儿的门儿呢”

    我轻轻一笑,转身坐在炕沿儿上。

    见林妈忙着倒茶,我冷冷地道:“林妈,别忙了,我有些话要说,说完了就走”

    林妈端过茶来,皮笑肉不笑的,“瞧四小姐这话儿说的,这可真是屋小装不下大财神了”

    林妈在我对面坐下,脸上平静静的,可袖子里她的双手却扭在一起。

    我坐着没动,没说话,只用眼盯着她看。

    林妈脸上开始还有些笑纹,可慢慢僵在一起,变成一张死人脸。

    “四小姐不是有话说怎么”她终于开了口,却不见了平日的伶俐,有些结巴。

    “是你做的,我没说错吧”我目光平静地投过去。

    “瞧我是老糊涂了,四小姐说的话,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我冷笑一声,“林妈若是都老糊涂了,那世上可还有伶俐人你不用装,我知道你心里明白着呢,也不用跟我藏着掖着,我这里人证物证可都有了”

    林妈嘴巴张了张,没说出什么,脸却变了颜色。她镇定了一下神色,挤出一脸难看的笑来。

    “四小姐怎么一进来就说这么些没头没脑儿的话,可让我怎么接呢是不是四小姐给热风吹着了,我这就去打电话叫陈大夫”

    “林妈”我厉声喝道,“你给我坐下好好儿听着,被热风吹着了这样儿的事儿可是你一个下人能编排的纵使我真生了什么病,也轮不到你来张罗给我请大夫。你打量我不是金家亲生的,你又是太太身边带来的,就敢这么胡吣,哼,你不打听打听,外边儿的人谁不知道干爹待我比亲生的还亲,别说你是太太身边的丫头,就是你是金家什么拐着弯儿的亲戚,若是我叫你走,谁也别想拦着”

    “四小姐”林妈声音软下来。

    我声音缓了缓,“林妈,你若是想留呢,就跟我透句实话。我知道事儿虽是你做的,却并不是你的本心,而是别人指使。我也不难为你说出来,我只在手心儿里写一个字,若是她你就点点头。我也只是想做个明白人,心里有个底儿,也并不想张扬,这件事儿也只是你知我知,若你答应,今后我也再不追究”

    我当然知道是谁指使的,但若没有明证,那永远都只是个猜想。

    林妈垂了头,虽没答话,我已知道她是答应了。

    我提了笔,写好了字儿。

    “林妈,你瞧,可是她”我的手合拢后又缓缓张开。

    这时,一只干净的手伸过来,慢慢将我的手合拢成拳包进他的掌心。

    我一愣,抬起头,眼睛溶入两泓清淡的咖啡色静潭中。

    “走,跟我回去”他温和地看着我说。

    “哥你怎么会来”

    他不是很忙吗金家的衰荣几乎都在他肩上,他怎么有暇来管这些闲散的事

    是了一定是阿香告诉了他,他才会抛下手边冗冗商事赶过来

    “走吧,楣楣”他拉起我的手。

    口气依旧恬淡,仿佛料定了我会跟他走。

    我抓住他的手腕,仰起头来。

    “哥我不走,我还有些事没问完”这似乎是第一次,我反驳他的意愿。

    金樽看着我,甚至嘴角还温柔地弯成一抹弧线。

    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乖,你一定是累了,该回去好好睡一觉”

    他的声音很像一种催眠,我几乎无法抵挡那种无形的威力。

    可是他为什么要叫我回去

    自从来到金家,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兄长,对我百般呵护。

    可是这种爱一旦遇到亲情的樊篱似乎就很容易变质

    他当然要维护她,因为那是他的母亲。

    我发现在我眼里几乎是完美的金樽也有固执的时候,他困执地抓着我的手,困执地用他的眼睛催眠着我的意志。

    他根本无法了解他对我的影响

    我褪开他的手,站起来,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跑了出去。

    他没叫住我,即使叫,我可能也不会停下。

    站在门前,我神思有些恍忽。

    定了定神,抬起头,却赫然发现那竟然是金榼卧房。

    轻轻推开门,我愣住。

    晚风轻拂着窗台上梦幻般雪白的轻纱,轻纱围绕下的轮椅上坐着一位白衣少年。

    他背着身,微仰着头看着窗外。雪白纤长的背影那么清寂而苍凉。

    我轻轻走过去。

    看到他的侧脸,那张美奂美仑的侧脸,那西湖水一样的眸子里涨满寂寂的痛楚。

    他的膝弯里卧着一团雪,他纤细的长指轻轻抚着那团雪绒。

    那是小梅,他的小梅

    “榼”我走上前去,抱住他的头。

    榼仰起脸,在渐渐沉寂下来的光影里,他的肤色苍白的像瓷。

    “楣楣小梅和小柯都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它们是飞去天堂了,如果你想它们的时候就看天上的月亮,它们变成玉兔,被蟐蛾仙子抱在怀里”我使劲抑制着声音里的哽咽。

    “我知道是她害死了它们,是她”金榼的手紧紧抓住了我身后的衣服,我感觉揽在腰上的臂弯在剧烈地颤抖。

    “不是,不是的”我伸出手,最后落在他的头发上,“是蟐蛾仙子看它们可爱,把它们带走了”

    榼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扑在脸上,有抹铅色的阴影。

    他的睡颜很纯静,很美。

    我想起了初见他的那一刻,他睡在摇椅里,却被我误认为是童话里的睡美人。

    十岁的小女孩忍不住弯下身吻了他,只为了印证心中的那个不老的童话。

    我轻轻俯下身,吻了一下榼的额头。

    “榼,睡吧,但愿明天醒来,你会把一切都忘了”

    我宁愿仙女抹去他所有忧伤的记忆,哪怕他因此忘记了我

    满身疲惫地走进卧房。

    阿香唤了我一声,忙把我扶到床上。

    我看了一下四周。

    “小柯呢”

    阿香低下头,“埋了”

    “什么”我一下子站起来。

    “四小姐”阿香摇了摇我的肩,“小柯已经死了,不会再活过来,我怕你看见又伤心,就私自做主给它找了个归宿,我把它埋在花园里紫色铃铛花下了”

    我缓缓坐下,“谢谢你,阿香,明天去和三少爷商量,把小梅也埋在那儿,一定要让它们俩在一起”

    “是”

    “阿香,我累了,你也去歇着吧”我躺在床上,用手遮住眼睛。

    屋子里寂寂的没有动静,也听不见阿香移动的声音。

    我睁开眼,见阿香还杵在原地。

    “阿香,还有什么事”我知道她肯定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没没有”阿香忙摆手,却踌躇着没动。

    “说吧”我坐起身看着她。

    阿香低下头,“四小姐对不起我不该说的,可是二少爷说今天他若没在卧房里见到你,他以后就再也不要看到我”

    27 潮

    站在门口,一伸手,门吱的打开。

    我一惊,头晕了一下。

    我以为那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可当我扶着额头再仔细看。

    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大朵一大朵的玫瑰,拥拥挤挤地在金榔的地板上绽开着。

    一个黑发的女孩子随便地坐在地板上,垂着头,手里握着一杆笔,正描着玫瑰花瓣。而金榔就坐在她身后,低着头欣赏着。

    听到动静,女孩子抬起头来。

    乌黑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神情。我认出那是金榔的女朋友裴欣。

    “楣”裴欣低叫了一声,扭头看身后的金榔。

    “别理她,你画你的”金榔头也没抬,用手摁了下女孩的肩膀。

    裴欣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就迅速垂下头去。

    她的笔尖有些抖,笔毫下红艳艳的玫瑰鲜红如血。

    看来金二少果真与众不同,甚至连宠女朋友的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竟然拿自己的地板当做女朋友涂鸦的画板。

    我站在门口,嘴角浮上一丝笑,心里却一片凄凉。

    “榔,我画完了”裴欣抬起头来,又看了我一眼。

    “画完了吗”金榔摸摸她的头发,“可是你好像丢掉了什么”看到裴欣疑惑的看着他,他又道,“是刺,玫瑰怎么能没刺呢,我就经常被它刺到”他突然抬起头,两束眸光直直地射向我。

    裴欣也随着他扭过头。

    她的眼睛又黑又大,水汪汪的瞳仁里盛着一些惊慌。

    “可是刺长在花茎上我只画了玫瑰花”

    “它刺的好痛”金榔继续盯着我,黑黑的瞳仁一闪,眉头轻皱起来,似乎真的正体尝着某种痛楚,“血流出来,一直流我的心口”黑色的眸底静静地流淌着一些什么,像暗夜里的一条闪光的河。

    我站在门口,莫名的被那样的眸光吸引。

    可是,那些流淌过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榔”裴欣伸手推了推金榔。

    金榔一闪神,那条在暗夜里发光的河不见了。

    他站起身拉起裴欣,取过裴欣手中的笔“我送你回家”

    经过我身边时他站住了,眼光在我脸上扫了几下,嘴角便嘲弄地掀起来,“我真不知道,我可爱的小女佣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听话了”

    卑鄙居然某人在使出某种胁迫手段后还能说出这样的风凉话。

    我拧眉,目光也硬了起来。

    他不以为忤地笑笑,眼睛扫向一片狼藉的地面,然后慢吞吞地说,“既然你果然来了,我就不辜负你这片心意,今天晚上,你要把地板给我收拾干净了,然后,再去睡”他又冲我笑了笑。

    我只感觉骨髓都在发凉。

    地板上那一片片的油彩渍,此时已经风干渗入地板

    “榔”裴欣再来不及说出第二个字,已经被金榔带出了楼道。

    将笔巾浸在水桶里,捞出来,稍稍拧干。

    然后我跪在地板上,一点一点的擦拭。

    头发什么时候开始一绺绺贴在颊畔,额上也浸出汗珠。

    那些玫瑰真的很美丽,那样鲜红而耀眼的颜色,让我的眼前不时的出现片刻的晕眩。

    它们那样固执地渗进地板的每一个颗粒里,那样固执的存留着,慢慢残缺的它们在我眼中美的更加彻底。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耳朵里渐渐传来脚步声。

    我甩了甩头发,抬起头。

    金榔站在门口,眼睛里有着些惊愕。

    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垂下头继续做着简单的动作。

    那些玫瑰化成了血,化成了小柯和小梅的血

    我狠狠地擦着,手中的动作近乎成了一种发泄

    脚步在我身边停了停,然后穿过去,走到了床前。

    我听到身后床铺塌陷的声音,然后就没了动静。

    只是后背传来的灼热告诉我,金榔如同一个可恶的监工一样在盯着我瞧。

    他何必这样

    他根本就不需要监督我,我不会像第一次擦拭家具时那样躲懒。

    我已经发现这样机械的动作居然很有趣,居然让我的脑子陷入一种麻木状态,可以什么也不去想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地板在我手下一点点干净起来,一点点恢复了原貌。

    可是,当我终于转过身要告诉金榔时。

    我发现,金榔正斜卧在床上,本应该很放松的身体却绷得极紧,黝黑的眼珠紧紧盯在我的身下,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镇住了。

    我奇怪地沿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好奇怪。

    刚刚擦拭干净的地板居然又开出一朵更加艳红的玫瑰。

    不,那是血

    我沿着那些血迹向上。

    却发现血像一只蜿蜒的红虫正沿着我的小腿缓缓地汇下来。

    血,那居然是我的血

    我的眼前一片眩晕。

    在晕过去之前,只觉得一个人影在眼前旋过。

    然后,楼道里传来一阵惶急的惊呼,“哥,你快来,楣楣流血了,楣楣流血了”

    我醒过来,张开眼,眼前是一片暖暖的咖啡色。

    我躺在一张陌生而舒适的床上,身上盖着汇有大朵咖色米兰的暖被,身下是同色系的床单。

    哥,这是哥的床。

    我抬起眼。

    一只温暖削长的手伸过来,盖在我的额上。

    “醒了”

    “哥”我看着眼前微笑着的金樽,“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睡了一觉”金樽眼睛柔和地看着我。

    “可是血”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进一大片玫瑰花一样的血迹。

    “没关系只是楣楣长大了,我的妹妹还是要长大了”金樽轻轻的叹息,眼神里有些复杂的光点。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淡而一笑,双手握住我的手交握。

    “不必惶惑,也不要害怕,这是每个少女都要经历的,就像每个早晨和傍晚大海都会涨起潮汐”

    门外突然传来一些响声:“哥”

    金樽为我掖了掖被角。

    “再睡一会儿”说着他打开门走出去了。

    耳朵里传进模模糊糊的声音。

    “哥,她究竟怎么了我要进去”

    “榔,她在睡你明天再来”

    “到底楣楣得了什么病她流了好多血哥”

    “她真的没事”

    我斜起身子,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睡衣。身下暖暖的,手不禁往下摸,摸到小腹上放着的一只暖袋。

    眼睛又瞥见床边放着一包东西,打开来,里边是一些精美的塑料包装。

    拿起一包。

    “卫生棉卫生棉”念到第二遍时,我的脸一下子通红

    忙烫手般地扔回袋子,却又意外地发现袋子底下压着的一本书。

    捡起来一看。

    “成长的烦恼”

    这时,门响了。

    我忙扔掉书,侧过身,用被子捂住头。

    过了一会儿,轻轻的脚步声近了。

    一只手轻轻地揭开我脸上的被子。

    眼前亮起来,我紧紧闭着眼睛装睡。

    “来,喝了这杯温牛奶再睡”温温的声音带着些笑意。

    我的脸又热起来,我扭了下身子,终于还是坐起来。

    低着头,伸手接过面前的杯子。

    感觉暖暖的目光就落在我的头顶。

    一口气喝完了牛奶,一只干净的手帕替我擦了擦嘴角,杯子被拿走了。

    “阿香已经替你洗了澡,不然会很不舒服好了,再睡会儿吧”

    我傻傻地哦了一声,躺下去,用力拉了下被子。

    一只手伸过来,将被子往下拉了拉,轻轻掖在我的下巴下。

    我睁了下眼,看见他的脸,微微俯着,咖啡色的眸子里糅和着关切。

    安心地闭上眼,我睡着了。

    28 紫梦

    阳光穿过米色窗纱,屋子里空气微熏。我翻了个身,无意识地伸长胳膊,胳膊下空荡荡的。

    睁开眼,自己旁边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塌陷。

    哥已经走了吗我坐起身,转过脸,赫然发现床头上的字条。

    用双指夹过字条,透过阳光,双眼微眯,我的脸轻轻绽开微笑。

    昨日的纠葛似乎已全都化去。

    记得昨晚醒来的时候,一室柔和氤氲的光线。

    屋子里的大灯都灭了,只是书桌上开着小小的台灯。

    金樽背对着我,坐在电脑前,还在忙碌着。

    我轻轻的坐起身,也不去惊扰他。像个紫色幽魂般在屋子里飘荡。

    金樽的卧室很大,三面全是镂空雕花的紫檀木书柜,一排排包着米色书皮的书错落有致地码放着,组成一幅幅天然的暖色系墙纸。

    淡淡的檀香混和着书香飘在空气中的每个角落。

    我拿起一本本书翻看,发现那些书竟然全部是内容深奥的医书。

    我扭过头,淡金的灯光下,金樽正冲着我浅笑。

    “睡饱了”

    我嗯了一声,“哥,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金樽轻笑着摇头,“啪”地关闭了电脑,“小姐,需要我陪你聊天吗”

    我欢呼了一声,跳过去。

    天知道,此时我已经睡意全无,正不知道如何打发剩下的长夜。

    我乖乖地躺在床上,金樽躺在我的旁边。

    他离我那样的近,只隔着一指的距离。

    我可以闻到他身上飘来的淡淡香气。

    我将头向边上歪歪,轻轻枕在他的胳膊上。

    抬眼看他,他咖啡色的眸子有着淡淡笑意。

    他的手轻轻地抬起,将我的头发一点点拨乱了。

    好像除了他抱我的几次,我和他从没这样的接近过。

    也没有过这样的长聊。

    夜在一点一点的迷漫,他的嗓音温和好听,如同没有一丝杂音的大提琴。

    今夜,我了解了很多。

    原来,完美如天神的金樽,也曾经有过自己年少时的梦想。

    他并不是天生就热爱商业。少年时的他曾经狂热地迷恋上医学,他收集各种医书,梦想今后考入最好的医科大学,或者去国外最好的医学院留学。

    他说,当他看到他最小的如花一样的小弟柔软的双腿撑不起自己的身体,当他看到母亲知道榼不能走路时那种绝望至极的眼神,那时,只有十岁的他就发誓,今后他要成为一名最出色的医师。

    可是当他说出自己的决定时,去遭到了母亲的反对。

    中年的金翔天已经将过多的精力放在佛学与书法上,他需要一个助手,金家的事业也需要一个继承人。

    而这个责任当然落在金家长子金樽身上。

    于是,他义无反顾且毫无怨言地担当起母亲所付予他的角色。

    可是,对于医学的热爱,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

    “知道吗,榼的脚并不是不能治的,爸爸和妈曾给他看过世界上最顶尖的医师,他们说等到榼十四五岁时,是他的病最佳治疗时间,而美国有治疗这种病最先进的仪器和疗法,最近妈就在给榼做出国治疗的准备,可是榼拒绝了”

    “为什么”最初听到榼的脚竟然能治好时,我一阵惊喜,因为榼曾说过,如果他能够走路,他一定是第一个请我跳舞的人。可是

    金樽扭过头来,静静看了我一会儿。

    “也许榼的心里有什么羁拌让他舍不下”

    我心里动了一下,他在暗示什么

    我看向他的眼睛,那双眼只是温和而淡然的,淡的近乎没有表情。

    “治好了以后可以再回来呀,他,他舍不下什么”我的心挣扎了一下,还是问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只听金樽说,“楣楣,找时间劝劝榼吧,榼虽然事事顺着妈,可当一件事他真的拿定了主意,却是谁也拗不过的,也只有一个人能劝得了他”

    “好,我会的”我低低地答应着。突然觉得有些乏了,移动了一下身体,将脸窝进他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金樽的手才轻轻落在我的肩上,一寸一寸地揽紧。

    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发顶,醇和的声音如温润的秋雨沥沥地响在耳边。

    慢慢的,慢慢的,在那娓娓耳语中,我睡着了。

    轻轻打开房门,我在门里顿住脚步。

    一个男孩站在走廊里的一道门前,胳膊扬起来,又放下,又再缓缓扬起,准备敲下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迈了出去,“咔嗒”关上房门。

    男孩突然扭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幻。

    他乌黑的眼珠漫过一阵错锷和惊讶,我不相信眼睛也会抽搐,可是此时金榔那漂亮而黑亮的眼睛,却如同无数块在阳光下闪光的碎玉,正一块一块地慢慢紧缩。

    他眯起眼睛,嘴角突然涌起一抹奇怪的笑意,和他脸上的表情极不相衬。

    “哈,这是谁是我亲爱的妹妹吗还是我眼睛坏了,居然大清早起来,看见自己的妹妹衣衫不整地从自己哥哥房间里跑出来”

    我轻轻皱眉,抬起脸时已挂上笑意,“你眼睛没坏,可我却怀疑我的眼睛坏掉了,二哥站的位置可是我的卧房”

    我满意地看到金榔脸上的笑纹僵了,“谁晓得那个傻瓜在想什么,居然大清早起来巴巴儿地来敲别人的房门”说这话时,他脸上涨满嘲讽,还很自嘲地笑了笑。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很别扭。没再说什么,走过去,打开卧室门。

    “啪”金榔抓住我的手,将打开的卧室门重新拉拢。

    他另一只手伸过来,夺过我怀里的书。

    “什么成长的烦恼”他嗤地笑了一声,抬起眼,黑亮的目光中有些潮湿得雾气,“哥还真是关心你呢,关心到骨子里去了”

    我扬了扬下巴,夺过书,“你这才知道”

    “哈”他扭脸一笑,扭过头时,眼睛里黑沉一片,“我真的没见过比你还脸皮厚的女孩哥从不会留任何女人在他房间里过夜,或者可以说哥洁癖到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和他有过密的接触,甚至那个女人是他的妹妹不过,你却破了例你不会很不要脸地说你和哥睡了吧”

    我身子一振,心里涌上一股针扎般的痛楚。

    可是我脸上却还在笑,那笑似乎成了一种风干的标志,“睡了,又怎样”我一扬脸,盯住他。

    眼前那双黑眸再一次错愕。他眉头渐渐皱起来,抬起手。

    打吧,他敢打了我,我就敢恨他一辈子。

    那只手落下来,却是再次抽去我手中的书,狠狠掷在地上,然后脚也跟了上去。

    我愣了一下,忙去推他,想把书救出来。

    不料那一脚却重重踩在我的手背上。

    我“啊”地喊了一声,跌在地上,眼泪迅速地涌出眼眶。

    “你――”金榔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蹲下来抓我的手。

    我迅速躲开了,汪着眼泪倔强地抓住手中的书,瞪住他。

    手背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那里已经淤青一片,破皮处露出红丝丝的血肉。

    “你这个笨蛋,那本破书有什么好”金榔焦躁地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

    我使劲推开他。金榔踉跄几步,我则感觉到手上火辣辣的刺痛。

    “好,既然不叫我管,我去叫哥”金榔看了看我,转过身。

    “站住”我大叫,“这个也不用你管”

    金榔的背影僵住,他转回身,脸上烧着愤怒的火焰。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咬牙切齿地,“你这个笨蛋,天下最笨的笨蛋。原以为你顶聪明为什么你就这么不听话忘了你的身份吗,你现在是我的女佣,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该做什么昨天是你装的,对吧,你是要故意吓我,故意要勾引哥”

    “金榔”我尖叫一声,金榔顿住,手依旧抓在我肩上,愣愣地看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你的什么女佣,真是可笑,我以前才真的是个笨蛋,一个超级大笨蛋以后,你想把阿香怎样便怎样,又关我何事不过,今后我若在金宅见不到阿香,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会把帐统统算在你头上,那时,我,会,恨,你,一,辈,子”我恨恨地盯着他。

    金榔的眼睛如同被冻住的黑玉,漆漆的,却异常麻木,他的手慢慢的松开,垂下去,然后他的脸上猛然划过一阵颤栗,他睁大眼睛看着我,脸上如同罩着一块脆弱的薄冰,仿佛一触碰就要碎掉。

    我的心刹那间划过一阵异样的洪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我的喉咙。

    我不敢再看他,不敢再看那种表情的金榔。

    那还是他吗他为什么会有那种怪异表情

    我后退两步,转开身,飞快地冲进卧室。

    “砰”门在身后合拢,我靠在门板上,听到自己的心“嗵嗵”地跳得厉害。

    “阿香”我推了推趴在床角睡着的阿香,“怎么睡在这儿”

    “四小姐”阿香蹦起来,眼睛却惺忪着,“你没事吧”

    “没事呀”我奇怪地看着她。

    阿香呼了口气,“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昨天帮我妈去抓药了,回来就见二少爷在大少爷门口抓头发我才知道是小姐出事了,却又不敢进去问,直等到半夜也没见小姐回来,就,就睡着了”

    “你的玉很漂亮,那是久而闻名的香玉,因产量极少,所以极罕见,我也是今日才得见,那玫瑰花型也别致,恰合你的名字”记得昨晚金樽说过这话,那时他的口气极轻也极和缓。

    我忙去掩了衣领,却忘记身上已换了睡衣,领口虽有些宽大,却不致露出玉坠,只留了一段金丝绳在外面。

    可他是如何看到的呢,难道哥会透视不成

    我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脸,却见他面色如常,温淡的眼睛看向一侧。

    我暗暗吁了口气,哥才不会那么小心眼,会因我换了佩玉生我的气。

    “阿香已经替你洗了澡,不然会很不舒服”昨晚,这明明是他说过的话

    “阿香,你昨晚有没有进大少爷卧房”我试探地问。

    “大少爷房门闭得紧紧的,连二少爷都我又哪里敢进去”阿香噘嘴说。

    难道是哥他替我

    是了,那时阿香又不在,别人他又嫌笨手笨脚,以他的脾性,势必会

    我的脸开始发热,连十指尖也滚烫起来。

    “小姐”

    “啊”我定了定神儿,“福妈她没事儿吧”

    “还不是老毛病,没什么大碍的”阿香答。

    “虽是这样,明天也叫陈医生过来瞧瞧吧。阿香,你快去歇吧,害你为了我都没睡好”我推推阿香。

    “可是小姐,你的手好烫,是不是在发烧,要不要我去请大少”

    “没事,我没事”我一骨脑地把阿香推出门去。

    躺在床上,金樽昨晚温和的话刚响在耳边,让我浑身发热,忽地金榔怪异的脸孔又闯进来,那样脆如薄冰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让我的心无由地被揪得有些痛,身上也开始发凉

    我一下子拉过被子压在头上。

    再见到金樽,我心里便有些异样。

    不过,金樽还和以前一样对我,仿佛没什么事发生过。

    他跟我说是阿香替我换的衣服,从他口里说出来,虽是谎话却半点也不让人反感。

    他总是这样,从不会让别人尴尬。

    是他亲手换的又怎样呢

    他就像我的亲哥哥,即使他亲口跟我说,我又怎会怪他。

    只是他毕竟是个男人,而我对自己正在发育的身体还存着一种迷惘和神秘,甚至还有一种隐密的羞耻感可却被哥看到了

    我的心里还是有点不同往常了。

    我和金榔却开始冷战。

    从进金家开始,和他大吵小吵从没间断过,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长时间不说话。

    仿佛从不认识彼此一样。

    金榔比以前更少着家,在家时,也是一张脸上一刻还满面笑容,但在看到我时,就立刻笑容尽敛,冷若冰封。我相信自己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甚至不次于他。

    不过,这样也好,金家也少去了好多硝烟。

    只是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张在我和金榔之间,我们俩个都固执地抻着,彼此背对而行,而这张网却因此产生巨大的张力,压得让人有些窒息。

    榼又病了。

    听阿香说,她将小梅与小柯葬在一处后,榼在坟前的风口里坐了半日。

    听阿香一说,我不禁有些心疼。

    找了个机会,去看榼,正好我也有些话要对他说。

    打开门,偌大的屋子,竟觉得有些空空的。

    一问阿香才知道,路平兰带榼去温泉疗养了。

    榼的房间干净的有些不似在尘世,水蓝色的床单一丝不苟地垂在地板上,如同一片静静的海平面。

    房间的床头柜上,却遗着一张画纸,和整肃的房间有些格格不入。

    我拿起来,眼睛不由得被吸引了。

    画纸上是一袭紫色的裙装。

    那模特有着长长如丝缎的长发,淡淡的烟眉,乌溜的大眼,最显目的是眉间一颗殷红。

    而她身上的衣服是我从未见过的,那样奇异而另人惊艳,却与女孩子的气质融为一体,疏淡朦胧,涵韵深远。

    那衣衫是由许多条长而妖媚如同海藻般的带子组成的,上身由纵横交织的紫带状似漫不经心地编织而成,有一股天然的随意,但细细看来,那些原本浓淡不均的紫色丝带,清浅处却恰恰组成一朵朵淡淡寒梅,撒在灵动的紫雾中。

    下身的裙子完全由千百条长长的丝带铺泄而成,有些丝带柔滑安静地垂在脚边,有些则随风飞舞起来,漫卷成玲珑的曲线。那些丝带皆是由浅入深的紫,一格一格的,却又过渡自然,组成一条七色的紫虹。

    完全打破了紫色的单一,却在柔媚中透着灵动风情。

    而在组成裙摆的每条丝带的底端,我看到了醒目而别致的玫瑰与酒器的图案。

    这是为我设计的的确,在画纸右侧的边缘,我看到小小的字体:to楣楣。

    而画的右侧是几个竖写的大字:紫精灵之梦。

    紫精灵之梦这是这件衣服的名字吗

    很好听它确实如梦一样美,也如梦一样虚幻,让人怀疑这样美的衣服是否存于世上

    我心里感动,轻轻收好画纸,带它走出榼的房间。

    希望榼回来的时候会是健健康康的样子

    29 鸠占鹊巢

    六年级的毕业礼后,便是长长的假期。

    我休假的第一天,恰是金榔的毕业典礼。

    他是结业生,他们的毕业礼显得更为隆重和正式。

    毕业礼后,圣德学府的优秀结业生们将会被保送到世界各地。

    阿香进来说太太要请我去参加金榔的毕业典礼,我编了个理由回绝。

    我和金榔仍在冷战期,无疑,参加一个对自己总是横眉冷对的人的毕业礼,恐怕对两个人都是种煎熬,还是免了吧。

    正想着,路平蓝笑盈盈走进来。

    她很少进我的卧室,这次来也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干妈”我忙站起来。

    “楣儿”路平蓝上前握住我的手,“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还是你二哥哥又惹你生气了瞧你们都这般大了,还是小孩子脾性,见了面,便和那斗鸡似的,我瞧呀,若是你们哪天真见不到了,还不知要怎么想呢”

    谁会想他,巴不得他早点毕业早点</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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