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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焉知梦

正文 后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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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很快被戒严了,府中的护卫将将军府围的严严实实,这阵势惊醒了正在休憩的婢女和小厮们。还没等他们疑惑护卫们在干什么,就已经被叫起来带了出去。

    没有睡饱的下人们心中惴惴不安。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来家里可从没出现这种情况。

    等看到几乎所有人都被喊起来时,大家心里同时闪过一句话。

    府里果然出事了

    婢女和小厮们很快被带到大堂外分开站好。夜风凉凉,天色昏暗,压抑的气氛下有胆小的人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四语呢?怎么不见四语?”管事的梅娘子清点人数时发现不对。

    “还睡着呢。”有婢女答道,“要喊过来吗?”

    这时候了还睡着?梅娘子刚想训斥,随即又冷静了下来。按理说府里的下人们都被喊了过来,四语也该来。不过,侍卫们并没有喊四语,那她要不要多此一举呢?

    “叫”

    “不用叫她。”管家逆着光从屋子中走出来。

    心中满是疑惑的梅娘子转身上前一步:“古伯,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冷冷地看着满院的人:“不用急,都会知道的。”

    “刺客左肩发现了图腾,是西凉的印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问题。”管家说道,“家里的人都盘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难道刺客没想过刺杀她后怎么逃跑吗?以刺客的身手就算他得手了也脱不了身,那他这是干嘛?孤注一掷想同归于尽?

    “之前将军的来信说这场战役西凉节节败退,有亡国之势。西凉派刺客来应该是想刺杀娘子造成城中恐慌,以趁机作乱。”

    看来西北的战事胜利在即,不然西凉人也不会狗急跳墙使出这种招数。

    女童摩挲着杯盖,神情晦暗不明。

    “这样啊古伯,你天亮去城门再问一趟”女童顿了顿,“查查门吏的档案薄。”

    夜间来人城门上都要登记在册的。

    管家答声是。

    一刻钟后天已经大亮了。昨晚的事对在其中的人来说不免有些心惊胆战,但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顾娘子遇刺的消息没有透漏半点风声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

    白日里进出城门的人只要形容不太怪异不需要严格核查,所以城门吏对昨晚进城送信的人记忆犹深。

    “是范驿使吧,经常去你们府上送信的”

    “其他人?宵禁后哪有人敢在街上乱走啊”

    “嗯对,昨夜是一队四队当值,这是核查登记”

    门吏举起了手中的登记簿,管家接过当真翻看了起来。

    “顾管家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是大将军要核查吗?”门吏有些疑惑,然后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答案。

    古伯打着哈哈没有否认,只认真看着登记簿。

    “不过要我说大可不必。大将军御下颇严,我等做事自然也规矩,将军大可放心,还有劳您亲自来查验。”

    “不过城防嘛!查验也是应当的,某一定会尽职尽责,不会让城防出问题的”

    “对了,前边的战事又有月余了吧,什么时候能收尾”这所谓的收尾也就是战胜了,毕竟在西北人的心里顾将军是不败的。

    “我已看过无误,蒋门吏如此尽力做事,是我大周之福。”管家将登记簿还给门吏,客气道。

    “岂敢岂敢。”门吏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脸上的表情却很是自豪:“我们也是顾将军手下的兵,自然要纪律严明。”

    你一个门吏算什么顾将军手下的兵。管家心中笑道,又有些酸涩,整个西北,不都是如此将顾将军视如神明吗?

    一边的门吏依旧滔滔不绝:“将军在前边打仗还要关心城防,见微知著,有将军在,西北一定会越来越好诶?您这就走了?不喝杯茶水吗”

    管家一边客气道“不用”,一边疾步离开了,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收起。

    居然亦是无误难道真的是孙长青派来的?

    如果是真,那可不妙啊

    管家快马回到将军府,一边吃茶一边将在城门巡查的事告诉了女童,并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不会是十四叔。”

    女童不假思索答道,“十四叔没有杀我的理由。”竟是斩钉截铁毫不怀疑。

    “况且他自己都打不过我,又怎么会派一个身手不如他的人来刺杀我?”

    “噗!”管家一口茶水呛到。

    女童奇怪地看着他,仿佛在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管家有些狼狈地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心想那倒是。娘子从会走路起就开始跟着武师练习拳脚,虽然因为年纪小力量上可能比不过成年人,但是身手已经很骇人了。

    “娘子说的是,那娘子怀疑是谁呢?”

    女童摇了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西北城防森严,能从边马到这里一路没问题,显然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何况此人之前来送信送了两三年,是三年前的仇家吗?

    女童陷入沉思。

    父亲镇守西北十几年,杀人无数。可那都是敌人,西凉的贼人还有这种好手段把奸细安插在父亲身边吗?既然敢来刺杀自己,可见父亲那边一定出事了。十四叔的笔迹她认不错,要模仿也不容易,这样看来信件十有**是真的,但是如果是刺杀,十四叔信上为什么写的是战死呢?刺杀,战死,都是死,意味可大不相同。十四叔没有查出是谁下的手,来送信的驿使死无对证,他们在明,敌人在暗,看来这将军府马上也要不安全

    “娘子娘子?”

    管家的呼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女童回过神,道:“古伯,你即日起就收拾一下家当,我们回禹州住几天。”

    回禹州?不是在说刺杀的事吗?是要躲吧?管家想,只是

    “这事不告诉将军吗?”

    “没用的,阿耶注1已经死了。”

    死了?管家看着面无表情的女童,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死了。”女童看着管家,平静地重复道,眼里却突然流出泪来。

    而一向自诩见过大风大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老管家,听完这句话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另一人赶紧掐他的人中。

    他们自然也听到了女童的话,心中犹如波涛汹涌卷起千层浪花。

    顾将军死了?

    注1:阿耶。唐朝时对父亲的称呼,也作阿爷。

    文中称呼能查到的我会尽量按照隋唐来,但毕竟不是专业研究历史的,所以肯定会有一些出入,还请诸位谅解。

    熬煮的炉子加了两遍柴,里边的浆膏愈发黏稠,章辽见没有闹起来早就走了,章夫人也等得不耐烦,不再跪坐,而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顾娘子,还有多久啊?”章夫人满脸的微笑也变成了焦急。

    “快了。”顾瑜只是这样回答。

    罐子里的发膏已经差不多了,但是还需要放凉才能用,不过快立冬了,放凉差不多等两三个时辰就可以了。

    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章夫人还没有回去,心思有些太明显了。不过章夫人倒是提前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很多菜。

    看在美食的面子上,顾瑜没有赶人的意思。

    “夫人准备了烧尾宴、金乳酥、汉宫棋、磓子、毕罗、巨胜奴、杂锦鱼球粥”婢女们一边介绍一边把饭菜端上矮桌。

    这么多顾瑜咋舌。女人为了美还真是疯狂啊

    这么明显的讨好,也就章夫人才做的出来了。

    于是顾瑜开心地享用了晚饭,章府的厨子手艺还可以,烧尾宴鱼皮微焦,鱼肉嫩滑金乳酥满口都是奶香,虽略有些发干,但是整体不错汉宫棋入口绵柔磓子满满的枣泥香味,因为复炸又酥又脆

    茶足饭饱,足足吃了半个时辰,一点菜底没有剩下,章家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童可以吃这么多东西。其间章夫人还未出嫁的女儿章七娘也来找她,话里话外都是催促她快些回去。

    章夫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在一群人的劝说中回去了,但可以预见第二天肯定一大早就会来。

    顾瑜她们倒是没出什么力气,做染发剂只需要注意原料比例,熬煮的时候也是章府的婢女在搅动,两个小姑娘打了一套拳,又开始下棋,管家见没有什么事便退下了。

    翌日果然一大早就被章夫人叫了起来,章府的其他几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也一脸兴奋地跟着过来,她们虽然还小用不上这种东西,但是章夫人很上心,她们不得不也上心,于是花月院里一群人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章夫人要试吗?”顾瑜打着哈欠问道。

    要试吗?若是昨晚没准章夫人就答应了。但是经过一晚上的冷静时间,章夫人有些犹豫。

    毕竟顾瑜才九岁,毕竟之前从未听闻过这种东西。不能因为她说是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就如此放心的。

    顾瑜看到了章夫人的神情,不以为怪。说道:“我先去洗漱,等下如果章夫人还没想好我就在古伯头发上试。”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章夫人放下心来,决定先看看古伯使用后的效果。

    于是四语和顾瑜眯着眼准备洗漱,婢女们这次有眼色地抢过脸盆去打水。

    因为顾瑜是冬日,婢女们不得不现烧水,因此等待的时间便更长了。章夫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又在屋子里转起圈来。

    好容易等顾瑜洗漱完毕,婢女们又被安排烧水。

    工具人古伯被抓来当小白鼠,被迫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躺下,管家觉得拘谨又异样。

    发包被顾瑜拆开,四语在一旁打下手。

    先简单地将头发洗了洗,然后沥干,婢女们将罐子搬到顾瑜手边,顾瑜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木板刮了些染发膏,然后刷在管家头发上,四语递上梳子接过木板,顾瑜将刷完染发膏的头发梳了梳,接下来就是一直重复,刮染发膏,梳头,刮染发膏,梳头

    约摸过了两刻钟,顾瑜用脸巾将古伯的头发包住,说了声可以了。

    又过了两刻钟,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顾瑜打开脸巾,将管家的头发冲洗了几次,黑灰色充满了脸盆。

    淘洗三四次,终于干净了,婢女们给管家烘干头发后,管家羞涩地起身,长发如墨散开。章夫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原本许多白发的管家如今满头青丝,虽然发根处似乎没有染到,但这效果已经不错了。

    其他众人也看得呆呆。

    “顾娘子这这就是要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吗?”章夫人看着管家的头发,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她的头发,应该也可以如此吧?

    “是呀!”顾瑜灿烂一笑。

    “那,我我的头发”章夫人这时候居然扭捏起来。

    “自然也可以染黑。”顾瑜依旧笑着说道,“不过,得等到皇后娘娘染完以后。”

    “”

    什么?众人愣住,仿佛被点了穴。

    “是这样的,这是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岂能大家随便用呢?”顾瑜依旧笑。

    章夫人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小姑娘,心头再次滑过那句话:“这是什么孩子!”

    “可,你家管家不是也用了吗?”章府的小娘子不甘心地质问道。

    是呀,你这是不是故意在气章夫人?众人怒目。

    顾瑜收起笑严肃说道:“古伯是为皇后娘娘试效果,如今看来效果果然不错,方才我也问了章夫人,要不要试,夫人自己拒绝了。”

    方才?好像确实如此不过不是在古伯头发上试完再给夫人染吗?

    “顾三娘,你耍我呢?”章夫人反应过来,厉声问道。

    顾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章夫人不要闹了,送给皇后娘娘的物什若人人都先有,那算什么猎奇?”

    “”

    “让她滚!让她滚!”回到自己院子的章夫人怒骂着将杯子摔到地上。

    “这话有些耳熟?”底下伺候的婢女疑惑地窃窃私语。

    可不是耳熟么,顾娘子刚来那天章都尉就是这个反应。

    “你跟她置什么气?她又不是咱家的娘子,可不会惯着你。”章辽无奈地说。

    下人们又被支去屋外,屋里的章夫人来回踱步怒气冲冲。

    “我在那里哄了她一日!她都没有跟我说!她就是故意的!”章夫人尖叫道,“把她赶走!”

    章辽叹了口气:“赶她走你的染发剂还要不要了?”

    “哪有染发剂!那贱婢根本就是戏耍我呢!”章夫人越想越生气,“你不赶她!我去赶!”

    章辽伸手拦住,然后说道:“昨夜染发膏晾完她就亲自来送了一罐。”

    “管她咦?大郎你说什么?”章夫人又怒转惊,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抓住了章辽的手。

    章辽见章夫人不再激动,于是慢慢说道:“其实昨夜刚做好后她就送来了一罐,但是这个要保密。”

    “这有什么可保密的。”章夫人不以为然。

    但是章辽严肃地反抓住她的胳膊,说道:“她做这个,已经说了是给皇后娘娘的礼物,皇后娘娘还没用,你就用了,合适吗?”

    章夫人呆住:“合”合适二字实在说不出口。

    确实不合适。

    “你带了那么多人,她当然不能堂而皇之给你也染一次头发。”章辽说道,想起昨晚顾瑜跟他叮嘱这些话时,他听得一背冷汗原来险些酿成大错。这些一肚子计谋的人真是了不得,不管年纪有多小都不容小觑。

    “那她怎么不告诉我?”如果告诉她她今日也不会在下人面前出丑了。

    “怎么说?当着一院子的下人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再说就算她说了,你肯听吗

    听不听的反正她当时没说嘛

    不过听到这话章夫人终于散了气,又焦急地问:“大郎,那她送来的东西在哪里?”

    章都尉松开抓住章夫人胳膊的手,站直说道:“等京城里皇后娘娘先用过,我自然会给你。”

    章夫人欲哭无泪。

    早知道早上顾瑜问的时候,她就应该答应的。等皇后娘娘用过那又要一个月了吧

    “娘子,你为什么还给她一罐呀?”四语不懂,她们和章夫人的关系并不好,可以说还交过恶呢。

    “这算什么交恶。”顾瑜笑笑,“人之常情罢了。”

    “娘子真是好人。”四语不懂什么是人之常情,她还太但是娘子说什么,肯定就是什么。

    “是吗?我也觉得我挺好的。”顾瑜摸了摸四语的头。

    其他原因当然不好跟四语说,主要是说了四语也听不懂。

    她们打扰章家这么久,其实章家没有义务收留他们。但是章辽一直没有赶她走,不管是因为有所图谋还是贪图名声,章家确实在不经意间保了她的安全。是喜欢章家吗?算不上。一罐染发剂而已,在这里可能很稀缺,但其实也只是小玩意儿罢了。

    而这种小玩意儿能笼络一个人甚至一个章家,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章夫人的“癫狂”也让她有了新的想法。或许这个染发剂除了给皇后娘娘,还可以作为售卖

    当然,也得皇后娘娘用过以后才行。

    顾瑜正想着到了京城后怎么卖染发剂的事,管家就进门来说天子使者在催了,问什么时候走。

    “还以为他走了一个月才来是不急呢。”顾瑜小声嘀咕,然后应声:“没什么可拿的,把罐子带上就走吧。”

    这个闹得章家鸡飞狗跳的小娘子终于要走了,章家的人纷纷松了口气。

    顾瑜挥一挥衣袖,只带着一罐染发剂就离开了。

    一行车马约有二十人,除了四语、管家和天子使者,还有随行的兵丁护送。一路上都是官道且离边塞越来越远,再出现刺杀就不太合适了,所以回京的路上倒是平安顺利。

    这边风平浪静,另一边就肯定会波涛汹涌。

    是夜,更夫的梆子“梆梆梆”敲了三声,鄯州城里一片宁静,仔细听才能听到大街上巡甲整齐的脚步声。

    这里是大周距西凉和吐谷浑最近的一所州府,由大将军顾淮亲自坐镇,固若金汤。

    再听,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是什么人?巡甲队队正心中疑惑,打高了手中的灯,并冲来人做了一个停阻的手势。

    如今西北正在与西凉恶战,城防比平时更加严密。

    黑暗里的人和马顷刻出现在巡甲面前。高头大马,精铁皮的鞍具圆领红衣,飞鸟纹样风尘仆仆,神色凝重,是信使的装扮。

    “范驿使。”巡查队正立马笑着正拱手行礼,显然认得此人,“这么晚还送信呐?”

    “听人差事不敢怠慢。”信使并未下马,示意队正让开。

    信使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往将军府送家信一封,已经两年多了。只不过以往是白天来,这次是夜里来。

    “真不好意思,老规矩。”队正赔着笑,身体并未让开,依然站在马前。

    信使不满地“啧”了一声,利落地伸手探腰出示腰牌手令:“我说老谭,我每个月都从这儿过,还要检查?”

    队正笑笑没有接话,认认真真检验了腰牌和手令,才向旁一招手。巡甲队迅速让开,信使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这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

    西北战事眼看胜利在捷,这个时候来报难道前线出事了有人自言自语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老谭”脸上的笑立马收了:“有顾将军在能出什么事?大将军可曾让西北出过事?”

    “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西北的人哪个不知道顾将军是我大周的战神”

    “是啊!刘五你还是不是西北人啊,顾将军生下来就会打仗这事儿聋子都知道”

    刘五哂笑两声摸了摸鼻子,“白日里酒吃多了,晕头了晕头了。”

    顾淮顾将军征战二十多年,保得大周平安不说,更是在北地灭了后梁并拿下了西北的两堡十六州,可以说整个大周都将顾淮视为神人,更别提身在其中的西北人了。

    有大将军在前线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好了不要嬉闹了,顾将军保我们边防安全,我们也要保好城内百姓的安全,接着巡防吧!”

    “是!”巡甲小队收起嬉笑列队前行。

    浓浓的夜色里,远处看巡甲队仿佛一点星光,而从更远处看,这样的星光点点散落在整个城里,四处游动。

    一路过关查验颇为严密,且遇到的每个小队都要查验一番,尽管他来之前做足了准备,还是费了些时间。

    寅时三刻左右,信使终于抵达将军府,门房验了腰牌手令通传,信使被请进门。

    “范驿使稍作休息,我家娘子注1随后就到。”侍女捧上茶盏。

    信使微笑点头谢过,接过托盘上的杯子。杯中没有茶叶,只是一盏温水。温水就温水吧!虽然比不得茶汤,但温水却是此时最能解燃眉之急的。

    信使咕咚喝了两杯,觉得长途奔袭的倦意稍减,堂内便有人声。

    来了。

    信使匆忙放下茶杯站直身子,向堂后看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女童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走到堂上,一身素青色百花襦裙,头发简单梳了一下,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身后跟着一位四五十岁的管家和六个护卫。

    女童落座后,护卫利落地分散开站在两旁。

    信使一撩衣摆在下方叩请。

    “某陇右道六安军下驿使范英,奉孙都尉之令将信件加急送到顾将军府。”

    说罢还是忍不住微微抬头抬眼看向一边的管家。

    加急信件也会给这个小孩子看吗?虽然世人皆知顾将军白手起家无亲族照应,膝下也只有一女与顾将军同在西北,但之前都是送一些家书,这次可不太一样啊

    女童身后的管家形容工整一脸严肃,两手交合在宽大的衣袖下,像石柱一样立着,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两旁的精兵护卫也像石柱一样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是密报,不能外传。”鉴于信件内容,信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女童睡眼朦胧中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管家已经伸手接过信封将信件交给女童。

    室内寂静无声。

    似乎过了很久,也许又只过了一刻,女童脸上的睡意消散,眼中沉沉。

    “这信是什么时候发的?”

    声音糯糯,听不出喜怒,很是平静。

    “五日之前,边马营地。”信使低头答话。

    五日了啊女童看着信上的字。内容不多只有一句话将军顾淮战死前线。

    字体工整只有收笔处略上钩。是长青叔的笔迹。

    “烧了吧。”她开口,表情依然没有太大波澜,连一丝郁郁都不曾见。

    以往总见这女童像个小大人似的,还以为会大哭或者直接昏过去呢,现在看来莫不是孩童不知生死信使暗自腹诽。

    管家接过信,走到厅中的兽耳纹铜香炉旁,打开盖子将信投了进去。略一会儿,就有青烟与火光出现。

    “娘子可有什么要问的吗?”信使询问道,虽然面前这位女童年岁但是身份这种事总不是看年龄的。

    “信件你看过了?”

    信使低头,有些惶恐:“不敢。军机密报,某无权查看。”

    “既然如此我没什么可问的了。”女童侧过头吩咐道:“古伯,给他安排一间客房休息一下。”

    信使急忙起身:“多谢娘子,只是孙都尉还有一句话让某只交代给您。”

    “这样啊”女童喃喃,然后吩咐道:“那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退下,只有管家没有动。

    信使看了看管家,犹犹豫豫没有开口。

    “古伯,你也下去吧。”女童说道,管家应声是,退出门外。

    “好了,你可以说了。”女童平静地看着信使。

    信使的心里突然有些发毛,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容不得他回头,他佯装答话,向前走了两步,一手揣袖:“孙都尉说,还请娘子快些上路”

    路字一出口,信使忽然将袖子中的手抽出,手上银光乍现,仔细一看俨然一柄短匕拔出。此时他距女童不过三步之遥,只要猛一上前,就能刺死女童。

    一个总角小童而已,杀她简直易如反掌信使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狞笑。

    呼救吗?她来不及的。信使将匕首刺了过去。

    而下一秒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女童双手一撑几案小小的身子向后一闪躲开了这一击,又一蹬借力一窜眨眼之间来到他面前,只一息的功夫,他心口一痛。低头一看,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先扎进了自己的胸口。接着面门一痛,有大力倒踹在头上。

    “怎么会”

    信使仰倒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万万没想到失败的居然是自己!她不过是个**岁的女童而已!

    他不甘地睁大了眼,看着小小的女童站直身子,血液呛进喉咙,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打斗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人。

    管家开门迈步进来看到这架势吓了一跳,脚下一软:“这这是怎么回事!娘子你没事吧?”连忙走到女童身边,关切地看着女童,她虽然身形直直,但发丝些许凌乱,有几缕贴在了脸上。

    侍卫们也有些愕然。

    “哦,他要杀我,结果呕!”女童说到一半突然弯下腰呕吐了起来,身子也开始发抖。

    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啊女童一边吐一边想,额头上虚汗密布。

    “娘子!”管家惊呼,疾步上前将女童搀扶到矮席上,婢女端来水漱口,又有人去喊大夫。

    女童手脚发软趴到座上,拿起托盘上茶杯漱了漱口,胃里的不适稍减。

    “我没事,先把尸体处理一下。”

    尸体很快就被抬了下去,血迹也有婢女在清理,虽然大家都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下人开口问主子的道理。

    约摸一刻钟后,第一次杀人的女童从恢复了平静。

    “娘子,查了身份没有问题,伤在心门,人已经死了,无法进行盘问。”古伯在一旁禀明道。

    “我还能反杀已经尽力了,无法将其活捉。”女童摇了摇头,很是可惜。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管家低下头,不敢越份。

    “我知道。”女童转了转手边的茶杯,“既然身份暂时查不出来问题,那就慢慢查。世上的事,只要是做了,都会留下痕迹。”

    不管是谁,只要露出一点儿马脚,就能顺藤摸瓜,迟早败露。

    注1:娘子。唐朝时对女子的称呼,不是老婆哦!此书是架空,但是参考了一些隋唐时期的民俗风貌。

    将军府的院子里丫鬟小厮人来人往搬东西很是热闹,这也惊动了临街的百姓。有人大着胆子来问发生了什么,门房笑眯眯地答道:“将军写信来说不日就能攻克西凉王庭,为了提前庆贺给下人们休沐一个月!”

    听到是顾将军写来的信民众纷纷欢悦起来,也有富商掺杂在人群中很是羡慕将军府的大手笔。毕竟给仆人休沐一个月这种事,想都不敢想。至于万一打输了怎么办,似乎没有人去考虑这个问题。

    “娘子,家里的东西根据您的吩咐都换成汇兑注1了,细小物什也分配给下人了。”一位两鬓斑白的账房弓着腰说道。

    女童仰头看向他:“话都说了吗?”

    “已经吩咐下去了,有机灵的人自己猜出来怎么回事,不过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机灵的人是很让人放心。”女童点点头,“有劳先生了。”

    “不敢,不敢,分内之事。”账房恭敬地答道,“娘子还有何吩咐吗?”

    “没有了。”

    账房退下。

    “娘子。”一直站在女童身边的护卫开口,“真就把人都遣散了吗?”

    “本就不用那么多人伺候。”女童不在意地笑笑,“再说你们几个不是还护着我呢么?”

    护卫表情严肃:“我等必定护娘子周全!”

    女童点点头:“安排马车吧。”

    管家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梨花木的顶棚,身下几层软被铺着,也挡不住轻微的颠簸是在马车上。

    他颤抖着撩开窗帘,入目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光从前边传来。

    是已经去往禹州了。老管家想着,自己怎么会昏过去了?哦是听到了顾将军死了的消息。

    顾淮死了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二十多岁那年,是北地的敢勇,那时候顾淮还不是名震四方的大将军,也只是个小小的兵长,石安寨一役肃宁军几乎全军覆没了,只有他与顾淮活了下来。他肩膀中了一箭,因为箭头太深援军来的太慢救助不及时废了一只胳膊,无法再上阵杀敌,只能勉强自理。这些对于上边的大人来说不值得一提,他们这样的兵丁,本就是蝼蚁,拼杀守城的是他们,最后的功劳却是将领的。这样的事屡见不鲜,谁也习以为常。

    没办法打仗,就会被辞乡,军营里不养废人。他已经二十七了,没有子嗣,家里穷苦,没读过书,兵也当不了了,辞乡以后就是慢慢等死而已。

    这样一眼就能看见尽头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他没有反抗没有说话,将领的命令必须执行,这是记在骨子里的话。

    他收拾好包袱,也没什么东西,上边给了几贯钱和一些绢布,是他后半生所有的依靠。

    他神情灰败,但无人在意。

    “给。”眼前突然有一个高大但瘦弱的身影挡住了他,是顾淮。他和他不熟,但那时他手里却递过一个钱袋。

    “干什么?”他疑惑看着这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小子。

    “钱多一些就能活得久一些。”顾淮平静地说,“就算是蝼蚁,也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后边的呢?说实话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从军营里出来以后就没有打算回老家了,好像是在路边支了个茶水摊子什么的吧。

    顾淮打完仗有时得空会来坐一坐,经常带着一身伤,但看起来都不重。

    就这样两人慢慢熟络了起来。可能同在异乡,可能命运相同,蝼蚁之间的交往算不得轰轰烈烈,但也同样亲厚。

    每每有孤寡伤兵顾淮就会给几个钱,当时他不懂,为什么顾淮自己也没钱,还要把钱给别人。真的只是善心吗?

    不论是善心还是收买人心的招数,顾淮的善名总算是在兵营里传开了。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支持他拥簇他。

    他看着这个比很多兵丁都瘦弱的小子从兵丁到伍长到旅帅一路从蝼蚁变成将军,明明和自己一样无亲无族,却乘风破浪剑指天下,而无亲无族的劣势,也变成了让陛下放心重用的优势,最后终于成长为令西凉闻风丧胆的战神

    想到这里,管家有些感慨。

    马车在此时停住,赶车的侍卫打开车门,请管家下车,夜色太浓不易赶路,要在此地安营扎寨了。

    管家从马车上下来,借着灯光打量起一行人。除了顾瑜只有六个护卫和一个小丫头,马车也只有两辆。

    他们停在官道不远处的小河边,前后都无人烟。护卫们正在河边烧水造饭。

    管家有些自责,明明是该自己安排好的事,自己却昏了过去,顾将军死了,照管遗孤的事他自然责无旁贷。虽然他家娘子有些不像孩子

    “古伯你醒了。”小丫头一边帮忙递东西一边看向管家,“你睡了一整天呢!”

    说话的小丫头便是四语,也是**岁的年纪,和顾瑜一起从小养到大的。因为待遇不似一般的丫鬟,在下人中有“二娘子”的戏称。

    “伯伯老了,贪睡些。”管家慈祥地说。

    四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顾瑜跟她讲去禹州玩几天,从未出游过的她一路上很兴奋。

    管家看向在火堆边蹲坐的女童,走上前去施礼:“娘子。”

    女童侧过脸看向他,一半明一半暗:“你还好吧?”

    “多谢娘子关心,已经无大碍了。”

    女童点点头。

    “顾府的人我让季李遣散了,每人分了一些钱。季李这个人很稳重,做事我放心。”女童接着说道,“随行的人接下来也会分散开。”

    管家很是不解:“娘子,如果是担心还有人刺杀,府里难道不比路上安全吗?”

    女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觉得,将军府,真的安全吗?”

    将军府真的安全吗?管家有些错愕。

    “可如果娘子有怀疑的话岂不是更应该留在府里,把有问题的人揪出来?”

    女童摇摇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家里有什么人有问题吗?不。二查都没有问题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敌人的计划相当周密,如果不是我,换了任何一个孩子他就已经得手了。阿耶死了,我被刺杀,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遣散下人是为了麻痹敌人我们已经相信这件事只是西凉奸细的反击。”

    “府里不见得安全,路上也不一定就危险。”

    管家哑口无言。

    女童并不在意,继续说道:“马车会分两拨,一拨到禹州,一拨到京城当然,古伯你还是和我们一起。”

    管家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应声是。

    “父亲的事你节哀。”女童忽然道。

    管家一愣,躬身回话:“娘子也不要太过伤心。”

    “我么?”女童平静地看着他:“我不伤心。”

    这话听上去有些没心没肺,管家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父亲一辈子征战从未停歇,死在战场上也算死得其所。所以,我不会伤心,这样死他是愿意的。”

    管家微微湿润了眼眶,这孩子倒是很会自我开解。

    河边的一行人吃吃喝喝却有些沉闷,大约是心里都压了块石头的缘故。

    边马这里却很热闹。

    营地大帐里,陇右道的将官们正在沙盘前部署战略,顾淮死了的事他们自然知道,但是当务之急是国事,是边境事。好在顾淮死前西凉已经节节败退,就算顾淮死了对接下来的战事也影响不大。

    “西贼如今已经退到西凉王城,只等一场攻城了”

    “章辽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在西北盘踞了十年不就是为了这块肥肉,右安军已经抢先一步了,现在西凉士气已散强攻必胜”

    “明明是将军铺的路,倒让右安军捡了便宜”

    “但是西凉王城可不好攻啊,也是铜墙铁壁,而且”

    “报!彭别将已经救过来了。”有兵丁进帐打破了将官们的谈话。

    将官们立刻拉下了脸。

    “谁的手下,这般”不懂规矩四字还未说出,就有人随兵丁走了出去。

    那人高大魁梧年约三十出头,是都尉孙长青。

    其余众将面面相觑,那位话说到一半的军官更是脸色铁青。

    另一边的帐篷里,一个十**岁的少年正躺在病榻上,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弥散着浓厚的药味,只有一张脸露在外边。剑眉星目很是俊俏,只是因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吓人,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孙长青大步迈进营帐,少年轻微地动了动头,看了过来。

    “彭绍,你醒了。”孙长青语气冷冷。

    “是,我醒了。”少年中气不足,但可以答话明显是神志清明了。

    这二人一个是顾淮的结义兄弟,一个是顾淮另一个结义兄弟的遗孤,真要论起来也算叔侄,只是此刻看上去却有些剑拔弩张。

    “你既已清醒了,就必然知道躲不开我这一问。”孙长青的语气越来越愤怒:“你为何联合西贼刺杀顾三哥?军中还有谁是你的内应?”

    躺在床上的少年听到这句话反而笑了起来,“十四叔这招贼喊捉贼真是妙!”

    孙长青气恼。这小子阴阳怪气得很,还敢将矛头指向他。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孙长青反问道。

    少年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缓了口气,断断续续道:“你的三哥,也是我的义父,养了,我,十八年,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十分吃力,绷带上又渗出血迹。

    “那要问你自己,狼心狗肺的东西!”孙长青本来就是个武将,现在这种情况提口骂人已经算客气的了。

    “不如问你啊,十四叔,你的功劳,朝廷全给了三伯,论杀人动机,你,更明显。”

    帐篷里的气氛凝滞了。候在一旁的兵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说什么呢?

    “三伯不死,你永远,只是个都尉,西北,的民众,只会记得,顾淮的名字,你,永无出头之日。”少年讥笑道,只是他现在看上去太狼狈。

    “好啊!好啊!”孙长青气红了脸,“你真是没有白读书啊,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了!”

    “那也是,长青叔,你在先。”少年说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护卫!护卫!”孙长青怒极,“叫老阎来,不必费心治了,让他吊着口气就行,好好问问他!问问他!”

    随从应声是,面色复杂地下去了。

    居然是叫老阎来问啊那这五天岂不是白救了

    老阎是军医,但也不是一般的军医。他只用来刑讯西凉的俘虏,手段极其恐怖,一套刑讯下来没有他撬不开的嘴。偏偏又有一手诡异的医术,所以受刑之人想死还死不了,只能硬生生被折磨到吐出自己知道的全部事情才能死。

    少年显然知道老阎是谁,闭着眼说道:“看来十四叔是要屈打成招了?”

    孙长青冷哼一声:“你不供出幕后主使,边疆就一日不宁,为了西北,我就是担下屈打成招的名声又如何!”

    “也不知道彭郎君什么时候回来。”四语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小声嘀咕。上次吃烤鱼还是彭绍给她带的。

    顾将军遇害,彭绍身为顾淮的义子加贴身侍卫,状况可以想见。

    顾瑜知道顾淮的情况,他身手很好,小的时候还教过顾瑜几招防身术。但是战事实在太频繁了,尽管多数时间他只是在后方指挥,还是留下了一身的伤。其实这些伤都不致命,但是累积得多了,总是让人更孱弱一些。

    顾瑜叹了口气,小小孩童这幅样子很是滑稽可笑,只是身在其中的人笑不出来。

    车马边,管家唤了其中三个人过去,吩咐他们明日一早赶往禹州,又分了些银钱。

    一向言听计从的护卫们第一次没有接受:“古伯,娘子刚遭遇刺杀,怎么还将我们分开?这样岂不是更危险?”

    他们知道此时非同寻常,既然如此怎能丢下娘子自己逃命?

    “古伯,我们不怕的,让我们也护着娘子吧!”一人急急说道。

    “对啊古伯,张全他们三个都留下了,凭什么让我们走!”

    “张裕那小子身手没我好!我去把他换过来!”更有行动派转了转念头准备拔腿就跑的。

    但是被管家揪了回来。

    “让你们走是当诱饵的。”管家严肃地说,“此时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兵分两路是为了掩盖踪迹。你们在明假装护送娘子去禹州,我们在暗将娘子藏起来。说来是你们要做的事更危险一些,你们要是怕了那我换张全他们。”

    “怕个卵子!不换!”

    “这么危险的事当然要我来了,张裕身手没我好,换他来说不定半路就被截杀了!”

    “古伯放心,你们护着娘子好好躲起来,敌人就交给我们吧!”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接的管家来不及说话。更引得另外五人看了过来。

    “你们干嘛呢?”张裕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

    “没干嘛!”三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这些孩子

    管家心中长叹一声,却只是说道:“你们明日天亮动身吧!”

    三人窃喜。

    说罢计划四人走向火堆边的五人,只是其中一个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渐渐停下了脚步。

    “老田!干嘛呢?”火堆边的一人冲他喊道。

    来不及细想的那人被一打岔回过神来,见是张裕,忙小跑过去:“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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