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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大宫-雏菊曲

正文 大宫-雏菊曲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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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身着朦胧的天蓝色衣裙,由下摆渐进上衣有颜色洁白的茉莉花和五彩缤纷翩翩飞舞的蝴蝶。腰环水晶腰带,余端自然垂下更为锦衣增添了色彩。

    一切装扮完毕,我从梳妆镜前起身,此时连一向见惯我的宫人都不由得发出了低低的赞叹声。

    婷仪跪下为我最后整理裙褶,口中赞道:“小姐美若天仙,无人能及。”

    我来到畅乐殿时,权禹王看见了我微微一惊,继而露出赞赏的目光。

    我们都入了座,他看向我冲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是要奏请太后推拒和扇雉的婚事了。

    他刚要出席起身,却在这时听见皇后笑着寒暄说:“这姊姊已经有了好着落,再过些日子妹妹可也要谈婚论嫁了。”

    太后在上面点头说:“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皇后,你回去看看哪家大臣的公子与奴兮相配,也替她寻个好婆家”

    大臣家的公子,太后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皇后刚想点头应承,这时皇上在上面说:“我们的奴兮以后可是要嫁给皇帝的。”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语气却是严肃的。

    在场的众人莫不变了脸色。

    那么皇帝的话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以后娶了我的人将成为九五之尊的皇帝

    我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因为我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权禹王他不能说要娶我了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不可以说娶我,否则将是谋逆的大罪。

    这句话委我以至上的荣华富贵,却决定了我的命运只能 是等着那未来皇帝的出现然后将自己嫁给他。

    这是怎样的讽刺。

    我看向权禹王,他的脸色有掩饰不住的苍白。

    我咬住了嘴唇,心中感到阵阵的绝望。

    他看着我却慢慢的平静下来,他冲我微微的点了点头,眼神里表达的是一种坚定的力量。

    他出席跪下大殿的中央,朗声奏道:“皇祖母,孙儿自从母妃去世后一直心意烦乱,暂且不想谈及婚事,望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刚才就因为皇上所说的话而有些不满,现在听了权禹王要拒绝婚事更是变了脸色,不悦的说:“这么说四皇孙是不满意哀家为你准备的婚事啦”

    权禹王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回答说:“孙儿不敢。皇祖母对孙儿的疼爱之情孙儿自然铭记于心,只是孙儿愚笨恐怕不能给扇稚小姐幸福。况且孙儿后室繁多,难免委屈了她。还望皇祖母再为扇稚小姐另择佳偶良人”

    太后依然是不肯罢休的神情,“哀家既然已经答应扇稚,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权禹王是故意想让哀家失信于人吗”

    太后特意叫了“权禹王”,明显在施加一种压力。

    权禹王还要辩解,太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权禹王进退维艰,但却没有退下的意思。

    我看了冲他连连摇头,示意他什么也不要说了,再下去只会对他不利。

    可是我看见他那样的大男子直挺挺的跪在大殿中央,一动也不动。

    四周是众人揣测的窃窃私语声,还有各种各样幸灾乐祸的目光。

    我突然涌起一阵心酸,却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什么也不能做,我能做的只是在席上默默地看着他。

    我甚至不能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那样会害了他。

    我只能,面无表情。

    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皇上在上面叹了一口气。

    我突然涌起了一丝希望,皇上会为他向太后求情的。

    这时姊却出席跪到权禹王身旁说:“扇稚不想让太后权禹王为难,这桩婚事扇稚就斗胆请太后如权禹王所愿解除了吧。”

    太后略略一惊,问道:“扇稚,这可是你一生的幸福啊你可要想好了。”

    姊的语调有些凄凉,她说:“谢太后如此关爱扇稚。但是扇稚想婚嫁之事终究是你情我愿方能圆满,扇雉也不想强人所难”

    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感动,叹了口气,语气不无遗憾的说:“你们都起来吧。罢了,罢了”

    权禹王和姊纷纷起身,拜恩。

    我暗暗的松了口气,可是当姊经过我的坐席时,她的嘴角却不易察觉的微微翘起。

    我的心又突然一沉,她为什么笑

    然而很快,也就在当天夜晚她就给了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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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变故3

    变故3大宫雏菊曲秋姬 v变故3v     作者有话要说:大大们都是火眼金星啊,都猜到扇子会自杀啧啧,好厉害啊,我都不敢往下写了大大们接着猜吧,看看最后都猜中多少呵呵

    不过扇子不会真死的,因为她死后未必能起多大的作用但假死就不一样了一方面自己留下了贞洁的好名声,另一方面更能坚定太后的赐婚因为那天权禹王态度坚定,皇上后来又叹息,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但是她现在变相的以死相逼,太后不可能眼睁睁的看她死去,也不可能看她变成老小姐,所以太后愈加的强烈这事就这么成了

    关于奴兮为什么束手无策,一方面就像某些大大所说扇子完全采取了一种偏激的做法让奴兮措手不及,另一方面奴兮在太后面前吃不开皇上又不知道他们的事,既然又是自己母后的旨意,他没有任何理由反对的  宫中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宫人们欢欢喜喜的把我迎入屋内,声声说着恭贺小姐的话,脸上莫不洋溢的荣耀的神色。

    是了,我的地位代表着他们的利益。

    我将是这偌大宫殿的女主人,他们也将随之成为奴才中的主子,成为宫中人竞相巴结的对象。

    我坐到梳妆镜前面无表情的把一只只珠钗摘下来。

    待把最后一枚发卡卸下来时,黑顺的发丝顿时披落下来,如同流泻的瀑布。

    我盯着铜镜中的人,发丝黑如油墨,而脸色却有些苍白。

    这时镜明笑嘻嘻的进来了,跪下讨好说:“恭贺小姐。”

    我依然盯着铜镜,口气淡淡的问:“何来恭喜之说”

    镜明极认真地回答道:“只有嫁与天子才不枉费小姐的绝世容颜和聪慧天资。”

    我一挑眉,“哦那么依你所言那个人会是谁呢”这才是我真正急切想知道的。

    镜明低吟了一下,“这个奴才就说不准了。皇长子南赢王,立有军功的权禹王,聪明过人的清翎王和母妃有宠的十二皇子,可能性都很大。他们各有千秋,互有优劣,恐怕一时还无法下定论”

    我冷冷的一笑,这样的形势我又何尝不知,但我想知道的是那个最后的答案。

    “不过”镜明的声调低了下去,“至于最后谁能荣登大宝就全看小姐的意思了。”

    我的心微微一动,但是口上却说:“我怎么可能决定神位呢”

    镜明有些j诈的笑了,一字一顿的说:“小姐虽然不能决定谁来得神位,但是小姐却能左右谁得不到神位。”

    我眯起眼睛看跪在下面的镜明,他说的没错。也许提携某人是件难事,但是若要诋毁某人就容易多了。

    我随手从梳妆台前抓了一只象牙镶金的簪子,打到他身上,喝道:“放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镜明不动声色的将弹落到身旁的簪子拾起,恭恭敬敬的捧在手里,向我一拜。

    “谢小姐恩赏。”

    我刚刚睡下,善善突然冲进来,神色紧张地说:“小小姐快去看看吧,大小姐要自杀呢”

    我一愣,姊她,自杀

    也由不得多想,我匆匆的梳妆好,赶到姊的孝荨轩。

    屋里已经有几名女眷在了。

    太后半是责备半是怜惜的问姊,“傻孩子,你怎么做这样的糊涂事”

    只见姊披着长发,穿着白色的袍衣,手握的是三尺白绫。她早已泣不成声,声音断断续续的回答说:“扇稚并不想惊动大家,没想到甚至惊扰了太后,扇稚无地自容请太后便不要为扇稚劳神费心了,扇雉不值得”

    太后听了这话更是多了一份疼惜,“哀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父亲为国捐躯,你自小丧父,哀家不疼你谁疼你呢。告诉哀家,受了什么委屈,哀家都为你做主”

    姊依然抽泣着,只是说让太后回去安寝,否则自己内心不安,却对因由不提半点。

    但是太后依然猜到了些,问道:“可是今天退婚一事让你心神忧郁”

    姊神色一变,马上回答说不是。

    但是这样的反应分明说明她在意的就是这件事。

    这时姊的贴身侍女跪下惴惴不安的禀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奴婢服侍小姐多年,小姐的心思奴婢也略略猜到了些”

    太后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侍女说:“小姐平日里

    阅读列女传闺范等书,对其中的贞节烈女常常赞不绝口,自己也是按着那样的标准严格要求约束自己的。今日被男方退了婚,且不说像小姐这般注重名节的女子,就是民间的乡村野姑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深以为耻。俗语说:一女不侍二夫,小姐虽然和亲王尚未拜亲,但是也曾有过太后的金口玉言。经过此事,小姐恐怕连别的公子也无法下嫁了小姐又一向善良,可能不忍太后和亲王为难,才想一死了之的吧”

    这时姊打断侍女说道:“不要再说了”

    太后听完这话已经有所了然,温柔的拍了拍姊的后背,带有几分愧疚的说:“是哀家当初失言,哀家竟未想到这一层。”

    姊摇了摇头,“扇雉是不想让亲王为难,所有的痛楚扇雉一人承担就好了”

    太后感慨般的说:“老四若是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分。这样好的女子他不要还 想要谁呢哀家在这儿就给你一个承诺,明天便让钦天监卜算吉日让你们完婚。”

    姊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扇雉这样反复,亲王会瞧不起扇雉的。还望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这不关你的事,当初哀家就不赞成他退婚。哀家回头会和老四说的,但凡他有些孝心,也不该再违背哀家的旨意。”

    姊又推托了几次,但见太后意志坚定才点头应承下来。

    她背着太后看我,我看见了她眼中尚未褪去的泪水,但是她却对我笑了。

    和宴会上一样的笑容。

    我的脸色苍白。

    我终于知道她的笑意味着什么。

    是得逞的得意。

    而我,在太后面前却束手无策。

    她冲我说:“奴兮,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你不为我祝福吗”

    太后和众人回头看我。

    我愣愣的,在众人逼视的目光中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那句话一字一顿说出口的,“祝你幸福”

    姊光明正大的笑了,说:“谢谢你。你是个好妹妹。”

    末了她又加了句,“我也替权禹王谢谢你的祝福。”

    三日后,权禹王和姊完婚。

    这是钦天监算出的最近唯一会有的好日子。

    那是一个喜气的日子,和晴肜帝姬出嫁时一样放眼望去宫中到处是一片火红。

    太后选我亲自为姊执衣摆。

    我走在姊的后面为她提起宽大火红的婚袍,眼睁睁的看着她和权禹王拜天地。

    他们对拜,姊低下了头,我透过她看见了在对面拜堂的权禹王。

    他象征性的弯身可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站在姊后面的我。

    那眼神太过复杂,有愧疚有痛楚有绝望。

    我互相盯着彼此。

    但是姊又抬头直身,我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视线。

    我和他两情相悦,本来站在前面的应该是我。

    我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难道对上天来说这也是奢望吗

    为什么我就不能幸福。

    难道就像姊所说,我不配吗

    他们拜完堂后,我找了借口匆匆的离去。

    我疯也似的跑回到小雅斋,路中磕绊到了不知多少次,但是我连衣裳的尘土尚来不及拭去,便站起来接着跑下去。

    我不知道我在跑什么。

    只是感到心中一直在流血。

    我极其狼狈的跑回小雅斋,发饰掉了,头发乱了,衣裙被刮破了。

    宫人们看见我都呆了。

    我来到梳妆镜前,将上面的饰品挥手悉数全都摔倒了地上。

    还有铜镜。

    我狠狠地将铜镜砸到地上,铜镜发出了一种绝望的咣当声。

    上面的夜明珠滚落下来,蹦到跪倒一片的宫人中央。

    宫人们战战兢兢的喊了一声:“小姐”

    我凄楚的笑了,女为悦己者容,我现在还要这些有什么用

    我恨,我恨,他穿着红袍竟更加的英俊,可是却不是为我而穿

    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我手脚忙乱的猛打开各个抽屉,善善在一旁看得心惊,小心的问道:“小小姐要找什么奴婢帮你找”

    我却只是一味疯狂的搜寻,终于在书案上一摞宣纸的夹层里找到了那幅画。

    我呆呆的看着那幅画大滴大滴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滴落下来,殷湿了墨迹。

    竟是如此不吉。

    到最后还是他在岸边,我守水上,我们相隔两地,终究有缘无份。

    宫人们早已在善善的命令下悄悄地退下。

    我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一簇簇掉落下来。

    我一直流泪,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最后累得躺在冰冷的地上枕着那幅画睡了过去。

    睡梦中仿佛听到了滚滚的雷声和暴雨冲刷屋檐的声音。

    又仿佛听到笛子悠扬哀婉的声音,断人心肠。

    似远又近。

    我又梦见我在哭泣,原来人在梦中也能哭泣。

    早上被一股阴冷潮湿的雨气惊醒。

    我撑起身体,发现手下的那张画早已蒙上了斑斑泪迹,有好多地方已经模糊不清。

    我望向窗外,发现好多昨日开得正好的花儿都凋零了,各色的花瓣漂荡在水洼上。

    善善这时捧着一件新衣裙进来了。

    她走到我面前,说:“小小姐更衣吧。”

    她什么都没有问我,只是像平常那样跪下为我穿衣。

    我木然的任由她忙上忙下,最后还是问道:“昨夜下雨了吗”

    善善“嗯”了一声,然后一顿,又接着说:“昨晚有人吹了一夜的笛子。声音哀伤悲戚,让人听了忍不住落泪”

    我沉默,心中却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早上去给太后请安时看到了那一对儿新人。

    姊她装扮的依然很喜庆漂亮,身着大红的裙子,默默地站在权禹王身边。

    权禹王身着一身墨色的衣袍,目光依然深沉,看不出喜怒。

    太后略略有些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只是和姊、柳婕妤等说笑了几句。

    太后对权禹王说:“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扇稚。这样贤德的女子你不要辜负她”

    权禹王向太后一拜,沉声说:“是。”

    姊拿挑衅的眼光看着我。

    我别过头去。

    我们向太后告辞后,在外廊上权禹王竟大步走到了我身旁,借着宽大的袖子在下面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语调有些模糊的唤了我一声,“奴兮”

    我一时竟有些发急,他疯了么这儿这么多人。

    我伸出手狠狠地推开了他,没想到他竟随之倒了下去。

    我看倒在地上的权禹王,一时反应不过来。

    再看他面色潮红,呼吸不稳的样子,原来是感染了风寒。

    我慌忙的想扶起他,可是姊一个箭步冲我我前面,叫着:“王爷,王爷”

    然后她吩咐自己身边的宫人将他搀扶起来,带着他离开。

    我愣愣的看着权禹王离去的背影,却完全没有我可以插手的地方。

    傍晚时我去了怡景宫。

    姊被太后请去一起用晚膳了,暂时不会回来。

    我走进那间被装扮得喜气红火的房间,心中却感觉到阵阵的悲凉。

    他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稳,除却眉宇间的那份凝重,脸色却好了许多。

    他的睡觉时便是这样的么。

    少了平时淡漠和低沉,现在平和安宁的有几分像个孩子。

    我就这样看着他,良久。

    我走到他的床榻边,跪坐在下面,枕在床沿上。

    床上有他温暖的气息。

    屋里静静的。

    这样的一刻。

    那一刻,我的心柔软无比。

    请让我静静的陶醉这一瞬间。

    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为了我逝去的爱情

    之后的两天我再也没有看见权禹王。

    后来他走了,当然还带走他新婚的小妻子。

    他没有再来找我,甚至连道别都没有和我说。

    但是他离开一个月后,我依然收到了他的信。

    那封信干净的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张白纸。

    我知道这不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意境,是因为他已经给不起我任何承诺了。

    他只是在告诉我他没有忘了我。

    我手中拿着那张白纸,仿佛有千斤重。

    我一点点将它撕成碎片,抛向天空。

    我爱他,我依然爱他。

    但是却有什么已经改变了,永远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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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七七1

    七七1大宫雏菊曲秋姬 v七七1v       宫中上下对我越发的恭谨客气了。

    甚至连柳婕妤这样的人都亲自上门来讨好巴结我了。

    的确,待皇上驾崩后她们做为太妃是需要仰仗我的。

    她下午来时带来了不少礼物,满面笑容的。

    她坐下左右环视,连连赞叹咂舌。

    她笑道:“奴兮小姐真是蕙质兰心呢,连屋子都整理的如此精致”

    我应承道:“婕妤情趣高雅宫人皆知,我怎好在您面前卖弄呢。”

    她又笑了笑,说:“奴兮小姐过谦了。谁不知道你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厚爱,恐怕我日后也要仰仗你呢。”

    我淡淡的说:“奴兮不比姊,奴兮不过庶出,人微言轻,哪能帮得上婕妤呢。再说,婕妤深得太后欢心,还愁在这宫中无立足之地不成”

    柳婕妤有些尴尬,“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然后咳了咳继续找话题说:“我看小姐最近门庭若市,有不少妃嫔们上这儿来走动呢。”

    我露出一个笑容,“这倒不假,最近的确热闹。昨天我还碰到中书舍人家的小姐呢”

    果然柳婕妤变了脸色,因为一旦中书舍人家的小姐有宠,第一个要报复的便是她了。

    当然我是不会举荐中书舍人家的小姐的,这么说不过是吓吓她罢了。

    她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试探着问道:“那她和你说了什么”

    我故作高深的一笑,口上却说得随意,“只是寒暄了几句。”

    末了我挑眉问:“婕妤好似很关心她”

    柳婕妤忐忑不安的回道:“是啊都是一起入宫的秀女嘛”

    我脸上淡淡的,不置可否,低头随意的摆弄扇上的玉坠。

    之后她又在我这儿磨了些时候,可能终感无趣,最后怏怏告辞。

    待她走后,我不屑的扫了一眼桌上的礼物,对宫人们说道:“你们分了吧。”

    然后我走到小檀木桌前,将她刚刚喝过的青玉茶杯扔出屋外。

    柳婕妤,你真的以为我那么宽宏大量吗你以为我是你想得罪便得罪想拉拢就拉拢的人吗

    你以前与姊沆瀣一气,现在我的一腔怒火该向谁出

    恬美人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不由得感慨,看来皎月说的是对的。命运难测。

    太后和皇上都很高兴,毕竟自从丽修媛生有一位帝姬后,这个宫中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新生命诞生了。

    我去看望恬美人时,见到她满面春风,眉眼间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

    我向她说:“好好保重自己。”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言语间甚至喜极而泣,“没想到我竟这么幸运,现在皇上宠爱有加,家父最近也升了官职”

    我看到她欣喜的样子,最终没有忍心将残酷的一面告诉她。

    怀孕也就意味着将近一年无法侍寝。而一年之后,皇上也许早已对生过孩子的妇人失去了兴致。

    宫中是有不少最后因为怀孕而丧宠的例子的。

    若是生了皇子也就罢了,倘若生的是帝姬那才真真是得不偿失。

    当然诞有皇嗣的妃嫔最终还是高人一等的,所以总体来说怀孕依然是一件荣耀的事。

    我问她,“你可做了万全的准备”

    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回答说:“食物都是找人先试吃的,也不再敢随意用香囊了”

    我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我起身要告辞了,她躺在床榻上在后面追问道:“奴兮,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我回头,顿了顿说:“皎婕妤一定会帮你,让你把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你应该好好谢谢她。”

    是的,我不希望她们之间有任何芥蒂,她们应该结成最牢固的战线,成为我抵抗柳婕妤的力量。

    我来到蝶恋宫,看见皎婕妤正剪着金纸窗花。

    我对她说:“我真希望是你。”

    她略略红了脸,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说:“我又何尝不想皇上毕竟也有些上年纪了不是谁都像挽霞那样幸运”

    我替她叹了口气,这也许真的和运气有关吧。这之中恬美人侍寝的日子最少,但却偏偏是她先有了喜讯。

    旋即她又低声说:“挽霞她说她之所以能怀孕是因为偷偷的吃了一种方子,也悄悄的给我塞了一付。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吃”

    我微微变了脸色,先不说是否真有这 样有效的方子,恬美人的个性还没有大度到让别人和她共享荣耀的,她到底是什么居心

    但是我也没有将此事点破,因为我还不想让她们反目。

    我只是半玩笑半认真地笑着说:“怎么,你竟也迷信起这个了若是真有这样的方子,恐怕莞充媛柳婕妤现在也不必这样苦闷了。我看恬美人不过歪打正着罢了。”

    皎婕妤终究理智些,她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终究不可取,倘若被人发现恐怕还要遭人耻笑。看来还是要看以后的造化了。”

    我认真地问她:“你很喜欢孩子吗”

    皎婕妤又红了脸,说:“有个孩子以后毕竟有了依靠。”

    我慢慢的说:“这个你也不必着急。恬美人身份低微,即便生下了子嗣也未必有资格亲自抚养。恐怕最后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说不定皇上就让你抚养呢。”

    皎婕妤眼中闪过一道光,略微急切的问道:“真的”

    我点了点头,“皇上向来赞叹你为人稳重知书达理,若是由你抚养皇上也会比较放心吧。”

    我看她已有所心动的样子,心想她日后定会尽心照顾恬美人肚里的孩子吧。

    今天是七月七日,乞巧节。阳光明媚。

    宫中一大早便忙开了,到处充溢着一片欢快的喜气。

    我早上起来便被服侍着沐浴更衣,浑身上下熏绕了薄荷的香气。

    待我出浴,善善端来了一件麦黄色的衣袍,上面带有欣欣向荣的向日葵花纹。

    我穿上衣裙,发现袖子左右下方各悬有一束坠豆粒大小玉珠的金麦色穗子,十分新颖漂亮,随着我行动时左右会摇摆发出悦耳的声音。

    众侍女皆露出艳羡的目光,善善赞叹着说:“这是织锦司特意为小姐裁的新样式呢。”

    我淡淡一笑,坐到梳妆镜前。

    梳头姑姑今天为我挽了个朝云近香髻1,插以花胜和金钿花2。脸上画了淡淡适宜的宫妆,再配以小小花瓣形状的耳环,十分搭配协调。

    我左右照了照铜镜,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终究还是不能不爱惜我的容貌。

    我站起身,早有宫人抬进了小桌,上面放了各种各样乞巧节吃的食物,有巧芽汤,云巧面和巧果子3等。

    我每样吃了些,之后用特制的药草香水仔细漱了口。

    服侍我吃完饭后,婷仪她们便开始收拾屋子,按照乞巧节的风俗到外面晒书卷和衣裳。

    我闲来无事,便来到茗婕妤的月桂宫。

    路上碰到了几名后宫妃嫔,她们都对我十分客气,还交口称赞我的新衣。

    月桂宫也是一片忙碌,这儿的人手不够,茗婕妤就索性自己也帮着收拾起来。

    她正跪坐着把书一卷一卷的翻开晒在太阳底下,我见了忙去阻止她,“你的身体不好不要累着自己,这些是让下人去做吧。”

    她笑了笑,“我闲来也是无趣,再说晒书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我拗不过她,索性自己也帮她晒起书来。

    我打开书卷,那种古书特有的略有发霉的味道便散了开来,但是并不难闻。

    我们一边晒书一边说笑,倒也有乐趣。

    不一会儿,我们便把一大堆的书全都铺展开来,看着地上摊着的一大片的略发黄的书,我们相视一笑,都有些成就感。

    她迎我入屋,叫宫人给我沏了杯茶。

    她仔细看我的衣服,口中也不无羡慕的说:“真真新颖漂亮的样式,我还不曾见过有人穿过第二件的。”

    我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静梳姊姊若是喜欢这样式,也可以让织锦司做一件。下次我们穿同一样式的衣服出去,一定很有趣。”

    她笑着说:“我可不敢。那件事我可听说了。”

    我露出略为吃惊的表情,“姊姊说的是何事”

    她掩嘴而笑,“我虽足不出户,可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我也是略有耳闻的。听闻前两天柳婕妤做了一件漂亮的新衣,本来想兴冲冲的展示给皇上看的。可不想那天你们恰巧穿了相近的款式,皇上仔细打量柳婕妤上下,说出的却是这般感慨:你穿得真是不如奴兮好看。听说当时柳婕妤就如霜打的茄子般变了脸色,我只是想着这般情景便觉好笑。你说,现在宫中上下可还有敢和你穿一样衣服的”

    我听了她绘声绘色的描述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发笑,逗趣说:“怪不得织锦司最近总拿新衣来打发我了。”

    她又笑了会儿,但是后来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说:“呦,奴兮,说真的,我真是羡慕你呀。”

    我也停止了笑,听了她的话一愣,继而低下了头,羡慕我,羡慕我什么呢

    我的好日子是拿我娘亲的命换来的。

    倘若能拿这些荣华富贵换取我在娘亲怀中哪怕只有片刻的依偎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茗婕妤见我郁郁的神色,小心的问道:“奴兮,你怎么了”

    我打起精神,抬头微微笑着说:“没什么。”

    她起身,转移话题说:“昨日闲暇无事写了一首诗,却总觉得对仗不工整,我拿与你看看。”

    她转身走到书案,翻寻起来。

    我顺着她望去,看见书案上又是几张写有长干行的宣纸,笑着摇摇头,她还真是如此痴迷呢。

    就在她翻找行动间,有一物件从她宽大的袖袍中掉落下来。

    我定眼一看,竟是一打有同心结的手帕。

    同心结每到乞巧节时都会有少女打一个同心结象征着希望以后和心上人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生死不离。

    今早善善为我穿衣时也悄悄的在我的内衫的腰带上打了个同心结,我知道她的用意,只是不动声色的接受了。

    茗婕妤略有慌张的拾起手帕,有一种被人抓到把柄的心虚,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暗暗叹了口气,原来她不是不在意。

    这冷清的庭院,日见简陋的生活用度,郁郁不得宠的苦闷她虽然表现的坚强,她虽然什么都不曾说过,但是她的内心终究是凄苦的。

    我为了缓解她的窘迫,脱口吟出:“腰间双绮带,梦为同心结。”4

    她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回道:“梦君结同心,比翼游北林。”5

    “静梳姊姊你说为什么大家都在这一天如此欢快呢我只是想牛郎织女一对儿情投意合的璧人被迫相隔天地,他们一年只能见到彼此一次,该是多么悲伤啊”

    茗婕妤低头想了想,说:“我想他们依然是幸福的吧。只要心中有彼此,无论天涯海角,都能生死相守,不离不弃”

    我的心轻轻一震,低下头仔细回味着她所说的话。

    恰巧这时那名叫小娥的侍女端进汤药和蜜饯来,浓重的药味顿时弥漫了整间屋子。

    我仔细闻了闻,果然比上次少了一种药味。

    待小娥离去后,我问茗婕妤:“玲珑她”

    茗婕妤向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的意思。

    “那你如何处置她的”

    “我打发她去扫庭院了,以后我是不会让她再近这个屋子了。”

    我冷笑了一声,“姊姊真是软心肠,对于这样忘恩负义的奴才应该乱棒打死才对。”

    她苦笑了一声,“我又何尝不恼恨她。但是她跪下苦苦求我,声泪俱下。她毕竟已经服侍我有十年载,她那样我也有些不忍,便姑且念她迷了心窍,一时心软就留了她一条命。”

    “她背后的人是谁”我问。

    茗婕妤叹了一口气,“好妹妹还是不要问了吧。这种阴险的事情想想就很可怕。现在就以我的身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也替了她叹了口气,但复又开心起来,“这么说以后便能正常用药了,静梳姊姊你的病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她微微一笑,“希望是这样吧。这还要感谢你救了我一命。”

    我撇撇嘴,“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字。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渡河吉庆花6吧”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略有愧疚的说:“我是不便抛头露面的,否则也徒增人嘲笑罢了。也许还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想了想也的确是多有不便的,也就没有坚持。

    1朝云近香髻,类似叠拧的形式,其编法是将发分股拧盘,交叠于顶,生动而稳定。据中华古今注记载:“大业中令宫人梳朝云近香髻。”这种发式别具一格,饶有风趣。

    2花胜,古代妇女的一种花形首饰。通常制成花草的形状插于髻上或缀于额前。释名释首饰:“华胜,华,象草木之华也;胜,言人形容正等,一人著之则胜,蔽发前为饰也。”

    3巧果子,先用油、鸡蛋、糖把面粉和好,再用荷花、桃、鱼等模子制成各种花样,最后烙熟。

    4出自梁武帝的有所思。

    5出自晋朝刘伶的青青河边草篇。

    6在乞巧节时,皇宫内白天用阳起石染轻彩,作连理花千余朵,当午散于庭中,随风而上称为“渡河吉庆花”;晚上以锦彩结成楼阁,列花果酒炙,设坐以祀二星。

    晚上宫中挂上了各式各样的巧灯,有菊花、荷花、月季、牡丹、芍药、玉簪、兰花、海棠、佛手、文官果、玉兰、梅花等花卉灯,还有八仙过海、群仙祝寿、童子 拜观音、福禄寿等人物型灯,皆小巧精致,让黑夜平添了几分绚丽的色彩。

    今天的十二皇子有些沉闷。

    我们坐在亭子中,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促织声此起彼伏,叫个不停。

    我看十二皇子他只是看向前方,沉默不语。

    我感到有些无趣,抬起头望向天空,只见夜浓如墨,星光灿烂,月如弯钩。

    “好美呵”我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我转头看向十二皇子,问道:“十二皇子,你说现在牛郎织女会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呢”

    他回过头看我,在夜的衬托下眸子更是漆黑深深的望不见底。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奴兮你说呢你说牛郎会跟织女说什么呢”

    今日的十二皇子与平日有些不同。

    我竟有了一丝慌张,说:“我不知道”

    十二皇子依然盯着我,一字一顿极其认真地说:“牛郎什么都会说,只要是织女想听的话他都会说给她听。”

    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和我嬉笑,他的认真让我感到有些局促。

    这时吹来一阵清凉的晚风,将我们垂下的衣袂吹得微微起伏。

    他伸出手为我整理鬓角被吹乱的发丝,他就近在咫尺,我甚至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

    他深深地望着我的眼睛,语气温柔而庄重,他问我:“奴兮,我若为牛郎,你可愿为织女你能不能等我”

    我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却没有继续勉强我,拿开了他的手,低叹说:“奴兮,我不勉强你回答”

    “十二皇子”我愧疚的唤了他一声。

    他冲我温和的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枚红漆云龙埙,摆出欢快的语气说:“奴兮前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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