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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侦探推理 -> 铁西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该杀的人
- 崔明友坦然说道：“没错。当时我从老傅家出来，正好在小桥边上遇到了老孟头。他看到我之后，把我认成了别人，结果吓得心脏病发作，摔到河沟里死了。”
老金头说道：“崔主任，我敬你是一条汉子，知道老孟头欠你家好几条人命，所以你走了之后，我也没有声张。其实前几年我回来过一次，四队王小柱的儿子在路上玩，差点被一辆惊了的马车撞死，是你拼了命把小孩推到一边。别人没看到，我可看到了。”
崔明友脸色一变，颤声说道：“你、你去四队干什么？”
老金头笑了笑说：“你猜到了吧？没错，李老师是我弄死的。”
周围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虽然听老金头说过李老师放任学生欺凌他的儿子，但是老金头因为这件事就把一个老师给杀了，确实有些过分。
崔明友说道：“李老师其实挺可怜的，他老婆早就有肺结核，干不了重活，女儿出生后又发现先天性唇裂，老丈人半身不遂也靠他养活。老吊的成绩确实不好，拖了班级的后腿。二十年前那三十几块钱可真是钱，够他老婆吃半年药的。这么多年他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拆东墙补西墙，他要是再有一点办法，也不会和别人一起去倒腾苹果……”
老金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有困难，就可以害死别人的孩子吗？如果那天早晨不是他对老吊说那些话，老吊也不会死。那年我带了黄大仙回来，第一个就要找李老师报仇。到了四队之后，正好看到你救下了王小柱的儿子。我藏在路边，等你带着那个小孩离开之后，我才偷偷到了李老师的家。他的老婆躺在炕上，咳嗽的缩成一团，家里也乱的不成样子，桌上摆着半盆剩菜，上面飞满了苍蝇。不瞒你说，当时我确实心软了，想着就这样算了。但是我看着挂在墙上的全家福，心想：‘凭什么他们一家团圆，而我的儿子就要丢了性命？’于是我硬起心肠，藏在他家屋后，等着李老师回来。
“但是等了半天也没人进院，后来我绕到门口，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匆匆走回来。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就是李老师的女儿，于是问她李老师在不在家。那个女人说‘我爸去买苹果了，坐着大汽车走的，晚上才能回来’。
“那时正好和平村在修路，要想进村的话，只能从五队的槐树岭绕进来。于是我带着黄大仙到了槐树岭，藏在路边的树林中等李老师回来。直到天落黑之后，终于有一辆卡车从岭下开了上来。我冲着那辆卡车指了指，黄大仙立即冲了出去，蹲在道路中间，然后那辆卡车向右急打轮，把李老师从车上甩了出来，掉到了车轮中间，被卡车压掉了半边脸，当场就死了……”
老金头说到这里，对崔明友说道：“这事儿就发生在你救下王小柱儿子那天傍晚，所以我说看到了你救人，你就判断是我弄死了李老师，对不对？”
崔明友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面露不忍之色，过了半天才摇了摇头说：“老金，李老师是有错，但是罪不至死。你知道吗？他死了之后，因为是私自去做买卖，学校也不管，连丧葬费都没有，还是村里动员村民凑钱给埋了。他老婆着急上火，又觉得李老师死了还背着一个‘干私活’的罪名，感觉没脸在村里再住下去，就带着半身不遂的爹和女儿搬回娘家去了。听说不久她就吐血死了，她爹被送进了敬老院，没几年也死了。女儿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这一家子算是家破人亡。老金，这事你做的太过分了！”
我们本来对老金头都有了一丝怜悯和同情，但是听他讲述弄死李老师的过程，这份怜悯和同情又被愤怒所替代，纷纷怒视着老金头。
老金头脸色也并不好看，过了半天才说：“李老师死后，我确实有点后悔。原来本想将高华和老贺、马老二一起弄死，最后还是没有下手，只好带着黄大仙走了。见到那人之后，我把事情跟他说了。那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说‘时候还没到’。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替他办事的人绝对不只我一个。因为黄大仙有时候会神秘消失一段日子，到了那人要我替他办事的时候，黄大仙总会提前出现。我再次回到和平村，也是黄大仙找到我之后，那人才出现，告诉我报仇的时机到了。
“那天晚上，我看到老孟头掉进了河沟，知道这个老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也没有管他。老孟头的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村里就流传着老孟头是被鬼弄死的。我无意中在老周小店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暗想这倒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借着‘鬼’来杀人。于是我把第一个目标定为高华。那天我去高华家时，黄大仙就跟在我后面，只不过这些人都没有发现它。高华和吴全有经常拌嘴，她说要喝药时，屋子里的人都以为她开玩笑，但是他们没有看到，黄大仙趴在窗户上，已经迷住了高华，然后诱着她走到小仓房，真的把农药给喝下去了。
当时十几双眼睛盯着高华，我又始终留在屋里，所以没有人会怀疑高华是我弄死的。我暗自得意，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一个仇人。然后我想，用这样的法子杀人真不错，人们只会怀疑是鬼，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于是我想把闹鬼的传说弄得更轰动一些，知道老周小店人来人往比较多，消息传的快，于是趁着一个老头在小店里喝水的机会，编了一套老温山头有七个人头坑的鬼话，故意让周老二听到。果然这消息没几天就在全村传遍了，甚至连邻近的几个村和镇上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如此一来，更加没人怀疑高华是被人有意弄死的了。
“高华回魂那天晚上，我看到老贺也出现了，兴奋的浑身发抖，这是一个除掉他的最好机会。于是我让黄大仙藏在小仓房里，趁着老贺出门尿尿的机会，幻化成高华，诱使他上吊自杀。老贺这个龟孙子意志倒还真的挺坚强，黄大仙费了好大的力气，最后才把老贺弄得自己上了吊。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当时山坡上还藏着别人……”
老金头说到这里后，看着我和大飞说：“我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你们两个小子会对高华的死起了疑心……”
老金头话音未落，陈佳阳在一边急忙抢着说道：“还有我还有我！那天我也藏在山坡上，你没想到吧？”
老金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说道：“不会吧。要是你在坡上，黄大仙应该能发现你们才对，你的话这么多……”
我和大飞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杨柳儿实在忍不住了，只得装作咳嗽掩盖住了笑声。
陈佳阳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老金头。
老金头没有理她，接着说道：“老贺死了之后，警察来了也没查出什么，但是我看到警察找这两个小子问话，才知道原来有人看到老贺死亡的过程。我并不担心警察会查到我，因为没有人会相信老贺是被‘鬼’弄死的。我担心的是这两个小子如果盯住我，要想弄死马老二可就不容易了。于是我跟踪了他们两个，先是在苞米地里给了这个姓孙的小子一砖头，然后将姓李的小子骗到望夫山，想收拾他一顿。我倒真没想把这两人弄死，只是要警告他们别管闲事。”
大飞在一边冷笑着说：“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吓唬我们？真是他妈的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