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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黑沼蝶正文 1.第一卷：公主和女孩
- 戚寥之风在悲鸣，
海浪于脚下晃荡，
黑影现于一切开始之地，
最强大的力量锁入水晶棺。www.6zzw.com
沼蝶女爵驻于杉林之地，
隐藏起不胜的孤独。
潮水涌起的悬崖之畔，
埋葬了真正的女王。
事迹无人追忆，
却是一切命运的开头。
存在消失于长河，
却象征末日之重生。
只因午夜伴随着降临，
墨色之幕而不被歌颂。
诞生自不知名之爱，
她是骄傲也是仇恨。
——《慕之森·回忆录·序》
“避让，避让，兰多卡司殿下和西多安娜殿下的马车即将进入学院，闲杂人等回避。”
跑腿的僮仆扯着嗓子一路大喊。
一辆车厢上镌刻着帝国皇家徽印的四轮敞篷马车华丽地驶进圣缇安巴洛堡中心学院的校门。淡金色的车厢好不气派。
相比之下，跟在后面的那辆深青色马车就显得有些朴素低调了。马车由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拉着，车边也没有跟着的僮仆，只有一个老车夫神色安然地驾着车。
两辆马车同时停在了学院宽阔的广场上，引得学院里的诸多学生注目。
两个车夫下了马后分别去给车里的人开车门。从金车厢里先走下了一个衣着华美的少女，约摸十一二岁，金黄色的长发显得十分耀眼，白净的脸庞，碧蓝色的双眼，身材十分纤细，不失为一个漂亮的女孩，唯一不足的是她那股子任性的神态，不然这份清纯可人的美貌会更引别人喜欢。
少女由车夫小心翼翼地扶下车后，一个个头高挑的少年走下了车。他身着学院的深红色金扣校服，胸前挂着皇家徽章。少年比那女孩至少大了两三岁，同样有着金发蓝眼的俊美容貌，但神色相对更加温和有礼，风度翩翩。
而当女孩傲慢地把车夫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拍掉时，少年轻轻呵斥了她一句。女孩却一下子嘟起嘴，负气转身不再看他了。
“下车的是兰多卡司殿下！”
在长廊尽头围着偷看的学生们中，有女生惊喜地喊道。
“说起来，兰多卡司殿下真是好久没有出现在学院里了。”旁边人补充。
“那是因为她殿下可不比一般学生，我们放假仍然得住在学校里，殿下得回皇宫出席各种活动。”王子忠实的女崇拜者们反驳，“殿下受封爵位之后更忙了，一周前又去了柯里叶尼亚访问。今天还能参加开学典礼，可见殿下对学业的上心程度有多高！”
被反驳的人有些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指着兰多卡司王子身边的少女，
“那位应该就是兰多卡司殿下的亲妹妹西多安娜公主吧？跟他长得好像呢，据说西多安娜公主殿下的美貌在圣缇安巴洛堡是数一数二的。”
“但是西多安娜公主从小就被巴茉里皇妃宠坏了，没看见么，她都敢和兰多卡司殿下发脾气。要是我的话，可没有像殿下那样的耐心。”
“嘘！他们在说话，别讲了，我都听不见了。”有人正急切地凑过耳朵听马车那边的情况。
刚才被哥哥训斥了一下，西多安娜撑着她的阳伞站在车边，闷了一肚子气。她四处张望张望，看到跟在他们车子后面的的那辆马车，眼中多了些不愉快。
“西娜，过来。”兰多卡司对她今天有些无礼的行为感到不满，微微皱眉道。
“玛勒蒂克为什么也是今天来学校？她很闲么？”西多安娜不满道。
“玛勒蒂克？”走廊边的学生们听到这个名字后都讶异万分，窃窃私语。
有人问：“他们说的玛勒蒂克……该不会是那个玛勒蒂克吧？”
“不然会是哪个，天底下也没第二个会叫这个名字的人了吧！”
“传说中最异样的皇室成员玛勒蒂克公主殿下……竟然是她？可她怎么……”
说话间，青色车厢的老车夫缓慢地把车门打开，伸手去接车上的人。从车厢内先伸出了一只戴着灰紫色天鹅绒手套的手，轻轻擎着车夫的手臂，人借力从车厢内跳了下来。
众人看得瞪大了眼睛。
那是个容貌清丽的黑发少女。神色清淡，肤色像常年不见阳光一般，苍白且如笼了一层幽光。面容略显削瘦，但不掩其敏锐特质。第一眼看到这张脸并不会觉得这是个容易相处之人，但也极符合学生们对叫“玛勒蒂克”这个名字的人的想象了。而最令人瞩目的则是她清减的面庞上方、那对异样的瞳孔——金色的左眼耀眼如阳光，黑色的右眼眸色漆黑若午夜。两种不同的感觉撞击在一起，往往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和震撼。
所以，虽然名唤玛勒蒂克的少女并不及中认可口中的西多安娜公主漂亮，但她的出现却引发了人群更大的骚动和惊叹。
“果然是啊！那个‘黑夜的玛勒蒂克’！”学生们惊叫。
“玛勒蒂克公主已经消失在圣缇安巴洛堡的社交视野整整……有三四年了吧？好像就是在她受封艾勒卡蒂亚女伯爵之后就见不到她了，我以为她早就去封地当领主了。”
“四年前……四年前的时候咱们这里的一部分学生还没入学中心学院呢，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不不不，我那会儿已经来圣缇安巴洛堡念书了。我倒记得当时报纸上还说什么玛勒蒂克公主和一个叫……”
“嘘!”一旁的人连忙捂住说出上句话的人的嘴，“非议那件事，小心被听到!可别忘了玛勒蒂克公主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说话的人闭嘴。
但没一会儿话题又涨了起来。
“我听说玛勒蒂克殿下是皇族里性格最古怪的人，孤僻自负不说，好像连住的地方都喜欢离人远远的。”
“这么说，前几天学院仆人去对宿舍楼大扫除的事，也是因为殿下的命令么？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权利的!”
“唉!玛勒蒂克殿下虽然常被说成是‘最不得皇帝陛下喜欢’的一个女儿，但她十岁就受封爵位啦——比兰多卡司殿下还要早，更不要提到现在只有皇女头衔的西多安娜殿下。较皇家身份而言，玛勒蒂克殿下可比西多安娜公主高多了，有爵位和没爵位到底不一样，像玛勒蒂克殿下多提点要求，人家怎么能拒绝呢？”
“嘿，也难怪西多安娜公主打玛勒蒂克殿下下车后一直黑着脸。”又有人幸灾乐祸道。
“说到底也是皇族们争来比去……”
众人口中大惊小怪的公主玛勒蒂克此时正缓慢地朝自己的异母兄长和妹妹走去。她的步伐淡定平静，看得西多安娜莫名来气：
“你你你，你今天来做什么？”
玛勒蒂克只是用她那异样的双眸看了她一眼：“真是好笑，我读书的事还要向你报备么？”
她挺轻蔑地从西多安娜身边走过去，礼貌却又疏离地朝兰多卡司行了个见面半屈膝礼。
兰多卡司礼貌地回礼。
兰多卡司身为帝国第三皇子，去年被封作齐尼巴埃公爵，年龄上，刚满十五岁。他比玛勒蒂克其实只大了一岁不到，但相比久居宫内的玛勒蒂克，他的学业已经进行了很久；
帝国规定皇子十岁、公主十三岁开始进入内阁推荐的优秀学校念书。皇族毕业截点亦与普通学生不一样：皇子在完成八年学习后开始进入内阁实践，直到其被皇帝委派了正式的职务才会从学校毕业远赴封地，兰多卡司距离这个时间还有整整三年，也就意味着三年后兰多卡司才能彻底独立，而因其公爵的身份，在这三年里他享有齐尼巴埃的头衔和所有权利。
玛勒蒂克纵然爵位相比兰多卡司较低，但她手掌伯爵实权的时间却远胜于去年才受封的兰多卡司。对于所有帝国公主来说，学校生涯比皇子短暂得多——最多不会超过五年，五年作为最上限，意味着公主的婚事在其十八岁前必须完成，而越是地位尊贵的公主中，其身份高地决定了她的婚事在一场政治联姻中的角色。
玛勒蒂克的特殊在于，早早受封的公主基本没有几个会留在圣缇安巴洛堡——一直待了三四年之久尚未离开。她却直至现在都留在这座国都，却又未被剥夺财产行使权。
像西多安娜这类外人，对玛勒蒂克总看不顺眼也是觉得她的优厚条件。她拥有来自她封地的大部分税收和土地，堪比西多安娜外祖、凯尔特家族几年收入的资产。作为皇帝态度最冷淡的女儿，她凭什么能够拥有这么多？
为此西多安娜越想越气，越想越嫉妒这个姐姐。她看向玛勒蒂克的目光也相当不友善。她甚至怀疑玛勒蒂克今天这身朴素到不行的衣着是故意的。换了她拥有几百万兰（蓝晶币，简称兰，奥古兹特通用货币中最高等级硬币，另有铜晶币，简称铜，一般来说一百铜等于一兰）的财产，绝不会白白扔在皇家金阁存赚利息。
西多安娜甚至在想，她得到的珠宝皇冠和衣服无数，可是再多也比不上玛勒蒂克一个封地啊！
被如此嫉妒心的目光注视着，玛勒蒂克不可能感觉不到。但她只是瞥了眼愤愤绞手帕的西多安娜一眼，神色轻蔑冷淡。
瞧瞧，这是怎么样一个低俗愚昧的姑娘啊!她向来看不起西多安娜的为人，现在更加鄙视。
“身处母亲和兄长宠爱，被第一大商业世家凯尔特家族捧在手心里的第六皇女西多安娜，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暗里冷笑。
人总贪取得不到的，如同再多的蓝晶币也填不满皇家金阁的金库。
而因为一大早从伊莱娜宫出发，路上又要忙着些琐事的处理，以至于玛勒蒂克没能好好休息。西多安娜的目光让她更是烦心。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她定会冷嘲热讽西多安娜一番，但此时她也懒得去跟那姑娘讲话，更别提去在意走廊那边自以为是议论纷纷的学生。
“勒蒂娅，我上周去柯里叶尼亚了，我知道那里是你母亲的故乡，所以给你送去了柯里叶尼亚出产的本土翡翠石手链作为开学赠礼，你喜欢吗？”
兰多卡司倒还好心缓解气氛。
“就送礼物而言，真是多谢皇兄。不过我对首饰这类东西不上心。所以我在没经过你同意的前提下直接把它送去伊莱娜宫的库房了。请允许我这有些失礼的做法。”玛勒蒂克面无表情。
“哦？这……不要紧，礼物送不对心，反而是我的不对。”兰多卡司随口说的话题被毫不留情地怼回来，心中总有些尴尬。
玛勒蒂克又是冷哼着一笑，笑不达眼底。
也就在这时，一身灰色长袍、步履匆匆的圣缇安巴洛堡中心学院副院长纳斯克·佩多拉姆朝学校广场走来。他戴的那副金丝框单片眼镜似乎固定得不够牢固，晃来晃去的，以至于他走几步就要扶一下眼镜框。他的身躯也相当肥大，小跑时腰间的肥肉上下抖动，学生们都偷偷地笑着，被他察觉后，粗着脖子冲他们吼：“散了，散了！快点去上课！”这时学生们才将注意力找回，纷纷离开了广场，但言语中仍旧有些玩笑之意。
“尊敬的……三位殿下。”
纳斯克气喘吁吁道。他又扶了一下镜框，然后摸摸身上的衣袋，一皱眉，然后摊开手，掌心冒出白光，他准备好的一副书卷伴着白光在掌心中渐渐显形，
“我是学院副院长纳斯克·佩多拉姆，很荣幸能接待三位。”
“兰多卡司殿下在魔法部帝府分院学习已经很久了，所以我便不再对您多叮嘱什么了。您的行程单已经发往您的宿舍，皇室私人管家和您的学院书仆手中各有一份。”纳斯克直起身子，礼貌道。
“你就是老师啊！”西多安娜嚷嚷着，“这个学校真的是没有半点教养，刚才我从下车到现在站了整整五分钟，五分钟里被那帮学生像动物一样盯着看！”
“闭嘴，蠢丫头！”
玛勒蒂克不等这傻姑娘的亲哥哥开口，冷笑着一字一顿呵斥她，
“你说这话就能体现你作为一个公主的教养了么？”
“哼！什么时候轮到你……”西多安娜气急，眯起眼敌视着玛勒蒂克，但是她看见兰多卡司朝她轻轻地摇摇头，便只能将到口的话重新咽下去。
西多安娜不得不承认她最讨厌的一点——此时她敢顶嘴的话便是冒犯自己的姐姐、顶撞皇帝授勋的“艾勒卡蒂亚女伯爵”。她当然可以跟自己哥哥置气，可是不能和同样具备爵位资格的玛勒蒂克吵架。
脑子里这个意识定下来后，她迅速瞟了纳斯克一眼，心中已经暗下了决定。
如果这个人敢对别人说什么来造她的谣，她一定会告诉母亲，让他此生都别想再进帝国国界。
纳斯克努力不去注意这对姐妹的恶劣关系，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道，“至于西多安娜殿下和玛勒蒂克殿下，请随我来。”
兰多卡司方才自然是对妹妹的无礼十分不满，包括他刚才听见玛勒蒂克骂了她一句蠢丫头也愣了一下。从客观角度来说，确实要有一个人来训斥西多安娜，不然她将来在这个学校中发展成什么样是完全无法掌控的。但站在主观上，他与玛勒蒂克毕竟是异母兄妹，关系比较客套，玛勒蒂克一向是个他摸不透性子的人，插手他们兄妹的事多少会让他有些不快。
他还需要忙他的学业，就是再担心两人碰撞出火花，他也不得不离开了。
“西娜，不要忘记母亲叮嘱过你什么。”兰多卡司提醒了他妹妹一句。随后他彬彬有礼地向纳斯克示意了一下，然后抬步朝魔法部帝府分院的方向走去。他一走，也几乎将剩下那帮偷看的学生给带走了。
玛勒蒂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只是耸耸肩，随手将黑发束到右肩，使得金色的右眼衬着黑发更加明显。金瞳中有一种淡淡的光晕，如魔法印记一般。
她缓步跟在纳斯克身后，而西多安娜走在她左边。感觉到她不善的目光，玛勒蒂克只是淡淡地一垂眸，没心思将她当一回事。
“我听说，内阁大臣们常赞扬贵学院的伯克利馆分院注重魔法研究，并且在大陆上享有盛名。是不是真是如此呢，佩多拉姆院长？”
玛勒蒂克似是随意地问起。
“没错。”纳斯克连忙回答，“您想必知道，帝国国都圣缇安巴洛堡原本是西奥弥拉国的诺苏城，而诺苏是西奥弥拉的百年教育之都。如今的中心学院基于从前诺苏所设立的著名学府而创立，虽然我们主攻技巧魔法学和属性魔法学，但魔法研究也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课程之一。伯克利前身就是临渊畔魔法研究院。”
“不过我可听说，伯克利馆近几年因生源不好，发展不佳。”
“殿下，这都是……别人的误言。”纳斯克摆摆手，“您相信我，也相信伯克利馆的现任院长。大家都有为招生选生做出了不少努力，学校的教育正走向一个不错的阶段。”
“嗯……”玛勒蒂克听的时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纳斯克又继续东扯西扯的聊起别的事，
“伯克利馆绝非生源不好，近年录入的几批学生中，有很多不错的孩子。魔药学方面、古魔法系的，空间魔法系的……我听说过一个斐琳·慕索拉的孩子，在魔研方面颇具天赋。潘莫拉多教授曾经有一次跟老院长提到过她……当然啦，她不似乎不怎么认真……但是这不是重点。去年的新生里有个嗜书如命的叫缇希的姑娘，也很得教授赞誉，还有达伊嘉·索勒，盖尔多文·巴里，西莉·瑞瑟拉之类分别……”
“好了副院长阁下，我可不是来听你报优秀学生检查表的。”玛勒蒂克打断他，“您觉得如果是我，会不会更有优势？我想您在伯克利这件事上早已经安排好了吧!”
纳斯克听到这话时，分明感觉到背后的玛勒蒂克公主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不过那种皇家与生俱来的威压和气势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当纳斯克转过头去，玛勒蒂克仍旧是微笑着看着他，却一点都女子所谓的温和优雅之色，显得淡淡的。
纳斯克暗里猛一拍脑袋，垂头顿足：他怎么忘了那么重要的一件事！
玛勒蒂克公主之前可是指名要去伯克利馆的！
这位胖院长捏了把冷汗：“我……安排好了。”
可是他好像没通知伯克利的罗门那边来着……
完了完了……
纳斯克现在特别窘迫。之前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所以没怎么放心上。可哪有皇族不进帝府学院反而进伯克利的!更重要的是他简直脑子犯浑，还在她面前扯那么多伯克利馆的事情……
他头痛间，只听得刚才一直没法插上话的西多安娜喊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听都听不懂!”
“跟你也没有多大关系，我亲爱的妹妹。”玛勒蒂克负起手，连一眼都没有瞟她。
西多安娜愤怒地咬着唇，眼神分明就写着满满的恼怒。
纳斯克意识到他刚才只和玛勒蒂克交谈的举动很失礼的同时，也相当之感谢西多安娜的介入能转移这个麻烦的话题。他于是轻咳了咳，开始他一开始准备好的介绍词：
“我来做一个概括性的介绍给二位吧。讲讲学院课程——划分共有五类，包括魔法学习课、仪态课程、户外课程、语言课程、思维课程。魔法部的学生，就比如说二位的兄长兰多卡司殿下，有6门魔法必修课和6门其他类别的必修课，除此之外兰多卡司殿下还选修了4门选修课。”
“十六门课？！”西多安娜知道她哥哥一直都相当忙碌，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有那么多。
玛勒蒂克对她的吃惊皱起眉头，但她自己心中也在思索着课程的安排。
虽然她一早就准备好了，但脑子里还是迅速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