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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恐怖灵异 -> 胸妾

正文 55第五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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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妾》最新章节...

    徐卷霜听柳垂荣将裴家那哗啦啦一大家子,碧荷、玲珑、裴老太君、裴嘉卓……这些名字她都熟悉,但仔细回忆样貌,徐卷霜才发现除了裴峨的样子她依然记得,其她人轮廓皆很模糊了。

    仿佛她待在裴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高文问柳垂荣道:“那个玲珑呢?”

    柳垂荣磨着牙答:“自然是处死了。”

    高文便陷入沉思,心头压上层层乌云,久不发声。

    柳垂荣以为高文是在思考去给裴峨奔丧的事,就重复又问高文:“子文,你到底去不去?给个实话。”

    高文想了下,不大想去。这段时间他离开了南衙,从军打仗,经历了一番风霜后再回头望,发现自己跟裴峨他们一起混了十几年,但静下心来想想,其实这十几年都是浮在面上的淡薄朋友。

    高文低头告诉柳垂荣:“我礼去人不去了吧。”

    “好。”柳垂荣咬牙,他跟裴峨损友归损友,情意还是很深厚的。柳垂荣便禁不住伸食指,恨道:“高子文,你好,你够狠!”柳垂荣食指指着高文的鼻子,又指徐卷霜:“我们兄弟十几年的情意,你为着个女人,到最后翻脸不认人!”

    高文负手身后,向柳垂荣正色道:“这不是女人不女人的问题。”高文抬臂,将柳垂荣直指的食指缓缓扒开,高文告诉柳垂荣:“柳升耀,你不明白。我现在清醒以后,再想那南衙的岁月,觉着我们当初那样过日子,是错的。但那些年已经过去了,我做事从不言悔,只能说很庆幸……”高文这人藏不住表情,庆幸时他嘴角竟翘浅笑,未顾及柳垂荣的心情。

    高文道:“我庆幸自己身患隐疾,虽然跟你们一起走了十几年,却未像你们那样走得太歪。”

    柳垂荣听到这话,愈发地不开心,既气愤又心虚,开口质问高文:“我们怎么走得歪了?你嫌弃我们了是不?好你个高子文,你高高在上鄂国公,想跟谁撇清关系,还不是捋捋袖子的事?何况还是我们这群失势的人……”柳垂荣明知道高文不关心朝政,不在乎名利,却故意说:“我知道,你是看二殿下暂时不行了,你便觉着我们十个都没得价值了!高子文,你真是做得青白眼!”

    柳垂荣喋喋不休,高文却似乎并没有在听柳垂荣说话。高文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低头轻轻叹了一句:“玲珑可惜了。”

    柳垂荣一听,喉头咽了一口。

    他鼻孔里狠狠吸了两口气,悠悠想到他未曾给高文讲的,也未曾给其他羽林郎讲完整的,当日监牢里发生的事。www.83kxs.com

    柳垂荣见玲珑杀了裴峨,柳垂荣在制住玲珑后,当即啪啪狠戾甩了她两个巴掌,玲珑娇脸上立刻显出深红掌印,鬓发凌乱,嘴角也渗出血来。

    柳垂荣却还不解气,起脚又踹了玲珑两脚,骂她:“贱命一条,害死我玉山兄弟!”

    玲珑却笑得愈来愈大声,她本就是院子里出来的姑娘,笑时眼角眉梢自有一股娇媚态,格外的邪气:是啊,我就是贱命,伤了这么尊贵的裴公子。一命贱换一命贵,我真是值了。”

    当时柳垂荣被玲珑这么一笑一回应,有点蒙了。再加上瞧着玲珑既娇媚又憔悴的颜色,柳垂荣心中生几分怜惜,也后悔自己竟打了女人。柳垂荣就叹气,劝玲珑道:“虽说玉山都给你杀了,说也没用。但小爷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你杀玉山做什么啊?现如今他身边就没得女人,你在他患难时对他好点,保不住待玉山挣扎出来,重新坐起坐大,你荣华富贵不可估量!”

    玲珑却摇头,讥笑柳垂荣道:“柳公子,我还以为你是人精似的人物,现如今看来,你也只是明白自己,对别人……尤其是我们这类女人,你可是一点也看不明白。身在繁华锦绣高楼上,望不见地底下的阴暗冷。我曾经倾心玉山八分,他替我赎身时,这八分倾心变作十分,我是真下了决心,自己默道以后玉山不管一直富贵,还是跌下贫寒,我都与他相伴,不离不弃,毕竟他肯赎我还接回家里去,他是对我有情呢……”玲珑摇头:“却原来是没有的。我在玉山家中住,住得久了,十分倾心减做四五分,到最后,怕是一两分都不剩下了。莫怪我无情,是他人先对我无情,我又不是大慈大悲观音娘娘,何苦还普度众生来着?再说了,玉山就算重新富贵了,我也只不过一个贱妾,他还是会娶妻,上回他妻子杀的是碧荷,没准下回娶进门的妻子杀的就是我了!”

    柳垂荣久混烟花巷,玲珑这番话柳垂荣不是第一次听,他不觉新鲜,也不奇怪,只是摇头:“你们这群女人,都是给戏听多了闺书看多了,想得也太过了。其实你要真千回百转的想玉山,倒不如趁乱远远走了,千山万水隔着,随便你怎么天马行空的想。只是……你何苦杀他来着?你莫怪我冷情直说,本来这也是实情,你现在杀了玉山,你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我趁乱走了就是活路么?”玲珑突然收敛了笑,狠狠瞪着柳垂荣,凶道:“我走了就得一直逃,一直提防着不要被抓回来,这是生不如死。如果我哪天支持不下去了,疏忽被抓回裴家,那肯定比今日死得更惨。”玲珑又笑了,分外娇艳:“都是一身剐,我早忍不下去了,再也不要在裴家被她们畜.生一般的对待!”

    柳垂荣跟玲珑交谈至此,忽地就下意识去看了裴峨一眼。裴峨的尸体瘫软在地上,为血泊围住,肠子从捅破的肚皮里流出来,死得真惨!

    可是柳垂荣突然觉得裴峨死了比活着好,活着他遇到的麻烦更多,更痛苦。

    柳垂荣一个激灵,心中暗自呸自己:他怎么咒自己的兄弟?!

    柳垂荣忽然对玲珑害怕起来,急急命令狱卒将玲珑压下去,交给刑部,让她赶紧地伏法。

    玲珑却在被押解下去的时候,冲柳垂荣回眸一笑,竟直呼柳垂荣道:“柳升耀,你不怕你跟裴玉山同途同归么?”

    玲珑这句问话说得幽寒,柳垂荣嗖嗖地浑身汗毛就竖了起来。他赶紧摆手,暴躁道:“把她压下去!快走快走!”

    ……

    柳垂荣想了许多,这会竟没了力气。他对高文叹一口气:“也许你是对的。”柳垂荣的双臂垂下来,软绵绵靠在两侧,无力道:“子文,你是个犟性子。既然你拿定主意不去,我劝再多你也改不了,那我走了。”

    柳垂荣不再去看高文,更不敢看徐卷霜。他木然转身,似一只丧家之犬般,往鄂国府门外走。

    柳垂荣慢吞吞走了大概十步,高文望着柳垂荣不似平常的佝偻背影,突然心头一热。高文上前三步,洪亮喊道:“升耀!”

    这一声喊得柳垂荣心里发酸,柳垂荣停住了脚步,却瘪瘪嘴,赌气不肯回头。

    高文叮嘱柳垂荣后脑勺,振振道:“日后你自己要珍重。”

    柳垂荣听得想哭,却绝对不能泛泪。他回转了身子,勾勾左边唇角,笑高文道:“我真想送你两句诗,真是得吟两句诗,才能表达我现如今的心情。”

    高文又向着柳垂荣迈了一大步:“那你吟来。”

    “吟什么啊。”柳垂荣预感到自己的眼泪快掉下来了,赶紧将头别过去,背对着高文,硬声道:“人家兄弟反目,吟诗最多七步,我已经走出十步了,你叫我吟什么!”

    最后“什么”两字,柳垂荣已成泣声。

    柳垂荣缩着肩膀,缓步离开了鄂国公府。

    高文望着柳垂荣的背影,望不见了,他又转身对徐卷霜说:“卷霜。我心头……”高文右手攥拳,在自己胸口轻打了一下:“……有股不知道该怎么讲的担心。”

    “别担心了。”徐卷霜明白高文的心思,安慰他道:“在怕死之心上,柳公子跟我差不多,他会好好珍重自己的。”

    高文一贯坚信徐卷霜的话,听她这么说,就又对她讲了些心里的想法……两个人正说着话,千重赶过来禀报,说曾经来鄂国公府找过徐卷霜的那位男装姑娘又来了。

    徐卷霜一听是王玉容,她许久未见王玉容了——也不知王玉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带发修行。她来找徐卷霜,是不是段秦山又说了什么?

    依着千重禀报的言语,王玉容是想让徐卷霜出鄂国公府,在外头相见。但是徐卷霜却不会再避开高文,便告诉千重:“让她进来吧。”

    王玉容匆匆进来,穿着一条翠裙,衬得她肤色极白,面容姣好。王玉容走得步子飞快,裙角如风吹叶飞卷起来,人未至近前,唇已启声:“玉姿,柳公子是不是来过?”

    徐卷霜稍怔:同她预料的不一样,王玉容进来,开口讲的第一句不是关于王玉容自己,也不是关于段秦山,竟是柳垂荣!

    徐卷霜心中猜测一番,而后询问王玉容:“你跟柳垂荣……现今到了什么情况?”

    王玉容不回答徐卷霜的问题,仍是坚持问道:“他是不是来过?”

    高文在一旁凛然面目听了,就高文王玉容:“升耀刚走不久,不到一刻钟。”

    王玉容听了,三下两下将柳垂荣离去的方向打听清楚,转身急如流星就去追柳垂荣。

    柳垂荣走得不远,千重又心细留意了柳垂荣的去向,将他的方向位置准备告诉了王玉容。王玉容不多久就追了上来,瞧见前头那一身熟悉的紫衣,心血骤沸,大喊道:“柳垂荣!”

    柳垂荣本是心思飘渺,步行归家,听见有人在后头喊他的名字,谁啊?

    他悠悠回味数秒,哦,原来是王玉容。

    柳垂荣就转过身来,瘫着一张脸注视王玉容,慢吞吞毫无气力地问她:“你喊我什么事?”

    王玉容将两行翠眉拧了,犹豫少顷,心一横问柳垂荣:“你为什么这十来天都避我不见?”

    她也说不上倾心柳垂荣了,只是他缠了她这么久,突然就不缠了,她十分不习惯。

    柳垂荣的神色忽然就躲闪了,身子侧了,眼皮也开始眨,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很怕你拿匕首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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