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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月满霜河

正文 分节阅读_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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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颤,忽然欲伸出手去轻抚这只清瘦的,洁白的,隐现淡淡青筋的手臂。

    但最终,他只是把自己的手紧握成拳,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薛蘅很快便醒过来,拭了拭嘴角,衣袖上一道殷红的血迹。她心中一凉,抬起头,薛忱正静默地看着自己。

    “二哥,我……”

    “你上次受的伤未曾痊愈,就这般劳心。你真的想、想步娘的后尘……”薛忱想起为找《寰宇志》而心力交瘁,最终英年早逝的薛季兰,一贯淡静的他竟说不下去。

    薛蘅从未见过薛忱这般生气,微垂下头,过了许久才低声道:“二哥,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

    “终于不再一个人硬撑,知道找我帮忙了?”薛忱努力板着脸。

    薛蘅抬头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个很浅的笑,薛忱的表情一下子便柔和下来,温声道:“你从京城回来之后,便日夜钻研药草与炼丹之术,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

    薛蘅站起来,到廊下看了看,再将门窗紧紧关上。薛忱见她如此郑重,不自禁地清了一下嗓子。

    “当当……”夜风送来晚课的铜钟声,伴着弟子们的欢笑,清脆悦耳。桂花香弥漫在整个孤山,一切都是这样美好。

    “竟是这样……”薛忱的神情沉郁而凝重。

    他靠在轮椅上,过了许久,叹道:“阁志记载,第五代马祖师死于突发疾病,可我一直觉得语焉不详,其中恐怕另有内情,现在看来应是被逆徒所害。”

    “嗯。所幸马祖师预感到阁中将有大乱、弟子中有奸佞之徒,便将这个秘密用暗语写在《山海经》中,又将《寰宇志》藏于密室,这才没有令其落于奸人之手。”

    “难怪后来的历代阁主,都不知道《寰宇志》并不是一本书,而是许多珍籍的合称。也不知道这个……真正的秘密。”薛忱眸子里再度流露出一些隐忧,没有说下去。

    “是,当年祖师爷一时无法炼出琅玕华丹,又怕太祖皇帝杀人灭口,才借口《太微丹书》已经遗失。太祖皇帝亲眼看到《内心医经》上确实记载那药需以琅玕华丹为药引,这才放了祖师爷出京寻书。不然以太祖多疑刻薄的性子,开国功臣戮杀殆尽,怎么偏偏容下了祖师爷和天清阁?只是马祖师死于逆徒之手,令这秘密尘封了上百年。”

    薛忱嘴角浮起一丝讥诮的笑容,“难怪陛下一拿到《寰宇志》,便急着问你对《太微丹书》参透了几分,还夸奖你将阁内珍藏的秘籍也贡献了出来。”

    “祖师爷当初用寻找《太微丹书》换得了天清阁两百多年的安然无恙。可现在,因为不知道这个秘密,我将《寰宇志》全部交了上去,也给天清阁埋下了隐患。眼下,陛下已拿到了书,为了不让秘密外泄,万一……”薛蘅隐有自责之意。

    “三妹,你没有做错。若是娘还在世,她也一定会这么做的。你为社稷百姓,将书交给朝廷,释了陛下的猜忌之心。再说,当年祖师爷和马祖师之前的历代阁主都没能成功,陛下即使集全国之力,一时也不得成功,最终还是要靠我们天清阁。咱们慢慢研究,总要将那琅玕华丹给炼出来。”薛忱温言安慰。

    薛蘅面色却更加沉重,道:“二哥,陛下他这几年对炼丹这般痴迷,说明了什么?”

    “莫非……”薛忱惊得双手在轮椅扶手上用力一撑,猛然坐直。他愣怔良久,喃喃道:“朝廷又将是多事之秋了。”

    他又转头看向薛蘅,坚决道:“三妹,我们得尽快将琅玕华丹炼制出来,不单是为了天清阁,更为了不让‘楚王之乱’重演。”

    薛蘅心下感动,牵动气息,低咳数声。

    薛忱眉头微皱,责备道:“我看你是当阁主当久了,不再把我当成你的二哥。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找我商量,若论医术,你能胜得过我吗?娘说过,我们是手足……”

    脚步声由远而近,薛忱停住话语。小坎敲门道:“二公子,药汤煎好了。”

    薛蘅忙打开门,接过药水,小坎乐得轻松,笑着离去。

    薛蘅将压在心底多日的秘密说了出来,轻松了许多。她蹲下来,替薛忱除去鞋袜,将他瘦弱的双足浸入药水之中。

    她低着头,纤长而有力的手指运上几分内力,按上薛忱足底的穴道。

    过了许久,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了,她才轻声说了一句。

    “我当然记得,娘曾经对我们说过:以后,你们就是手足,有什么事,都要一起担当……”

    薛忱听她提起薛季兰,心中一痛,陷入回忆之中。过得片刻,他露出无比惊诧的神情,看向薛蘅。

    “三妹,你记得……”他小心翼翼地探问。

    薛蘅等了半天,不见他说下去,抬头疑道:“记得什么?”

    薛忱细细地审视着她的神情,缓缓道:“你记得——《太微丹书》上炼制琅玕华丹所需的全部丹药吗?”

    薛蘅忙道:“我找到《寰宇志》后,只研究了那几本水工、医药及算术的书,对《太微丹书》没有留意。直到陛下试探,我才起了疑心。破解出马祖师的暗语后,我便连夜去了寰宇院,将琅玕华丹的炼制之法记了下来。可是回来后照着炼制,却始终不得要法。”

    “不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薛蘅用力按上薛忱足底的涌泉穴,抬起头来,二人相视一笑。

    “丹砂、雄黄、白石英、空青、紫石英、石黛、硝石、石硫黄、阳起石心、云母、金牙石、铅粉、戎盐、雌黄……”薛忱看着丹鼎内焦黑的一团,皱起了眉头,“没错啊,十四味药石,均按记载的份量,为何还是废了呢?”

    薛蘅满头大汗,喘气道:“运火也没错,时刻也不差,问题出在哪里?”

    “祖师爷当年天纵奇才,他老人家照着书上所写,都没能炼制出来,那一定是有什么决窍,《太微丹书》上没有记载。”薛忱沉吟道。

    见薛蘅似是倦极,他忙道:“你这几天太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再试。”

    “可惜这十几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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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丹药了。”

    一个多月的炼制,两人费尽心血,却还是没有进展。薛蘅心中涌上一丝焦燥,但又怕薛忱担忧,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丹房。可走到秋思亭,她便脚步虚浮,再也支撑不住,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掌控了一整日的火候,她的手这刻仿似有千斤重,酸软得似乎要断了一样。

    由亭翼望出去的夜空,星月逐渐朦胧。庭际静静,静得能听到胸膛里传出的剧烈心跳声。薛蘅垂手低头,靠着栏杆,咳了两声,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夜雾象无形的绳索,将她团团捆住。她微弱地动弹了一下手指,一瞬间夜雾忽然狂躁地翻滚起来,象一座恐怖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想夺路狂奔。

    前方是连绵到天际的金黄,她慌不择路地奔进那一片金黄,可夜雾如影随形,似附骨之蛆,她跌倒在地上,夜雾又幻化成一团浓重的黑影,发出令人恐怖的笑声,向她压了下来……

    “可怜的孩子……”

    谁在叹息?

    叹息声驱走了黑影,一双眼眸,静静地看着在泥土中辗转挣扎的她。

    谁在看着自己?是娘吗?

    不,不是娘。娘的眼眸象一泓井水,而这双眼眸,似一团炽热的火焰。他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已看了百世千载。

    夜鸟自树尖掠过,梧叶飘落,正落在薛蘅肩头。

    薛蘅猛地惊醒,一下子坐直,睁开双眼。她抚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息。不知过了多久,她僵硬地转过头,怔怔地拈起那片枯黄的梧叶,凝神片刻,手一松,梧叶在空中旋舞,坠落在地。

    嘴唇微微翕动,却始终无法唤出一个名字。

    她无力地依在栏杆上,慢慢地伸出左手,抚向自己的右肩,那人靠过的地方,温度犹存。

    五八、惊见云中字

    石径尽头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薛蘅恍然清醒,站起来,喝问道:“谁?!”

    一个俏丽的面容自花丛后探出来,“三姐!”

    “四妹。”薛蘅松了口气,问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薛眉钻出来,手中握着花锄,笑道:“我想将这株晚香玉移到我房中,书上说晚上移栽最适合,所以就这个时候来了。”

    又忙道:“我不会再用它熏衣服了,就栽在屋子外,晚上看书时可以观赏一下,提提神。”

    薛蘅看着石径尽头那几丛盛开的晚香玉,默然片刻,双眉逐渐柔和,轻声道:“既是如此,帮我也移一株吧。”

    薛眉“啊”了声,呆了片刻,慌忙应了,锄了一株晚香玉,移到盆中,将土细细压实,递给薛蘅。薛蘅接过,道:“你也早点歇着,看书不要太晚。”

    说罢,她用指尖轻柔地碰触了一下晚香玉那碧绿光润的长叶,端着它向竹庐走去。

    薛眉望着薛蘅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沉思良久,讶然一笑,摇头自言自语,“难道真的动了春心?”

    “眉儿动了春心?”伴着一声轻笑,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墙头落下,一把将她环住,在她耳边迫不及待地厮磨。“知道眉儿动了春心,我就来了……”

    “别、别在这里……”薛眉被推到花丛后,声音转瞬便被吞没。

    晚香玉白色的花瓣在夜风中剧烈地摇晃,洒落一地浓香。

    “以后可别在这里,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我的身手,有人来了还不知道?这样才够刺激。”薛勇替薛眉插上发钗,笑道。

    “方才三姐就在这里,你有把握避得过她的耳目?”

    薛勇的手顿住,冷哼一声。

    薛眉夺过发钗,自己插好了,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想起什么似地轻声一笑,道:“不过,说起三姐,我倒真不相信,她也会……”

    “她怎么了?”

    薛眉贴到薛勇耳边,轻声说了数句。薛勇露出震惊的神色,嘴张开半天,才道:“不会吧?这个千年道姑也会……”

    “错不了。”薛眉眼角眉梢风情万种,双腮晕红,斜了薛勇一眼,“若是以前,我也看不出来。可现在……你是男人,自然不会注意。三姐以前只有那两三件蓝色粗布衣裳,几年都不曾换过。这次回来以后,居然添置了两套新衣服,虽说那式样颜色我还看不上眼,但比起她以前穿的,可真有天壤之别。方才她竟然要我也移一株晚香玉给她,说要放在屋子里。还有,她这段时间经常走神,恍恍惚惚的,数次我都见她坐在窗下发呆,一时微笑、一时苦恼。当初我、我也是这个样子……”

    薛勇慢慢地松开了揽着她的双臂,细想一阵,用极轻的声音道:“难道是谢……不会吧?”

    “还能有谁?她可只和他接触过。那小将军人长得英俊,又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三姐和他孤男寡女,那几个月,不定生出什么事来了呢。我听小离说,在京城的那段时间,谢朗天天带着三姐游山玩水,形影不离,还口口声声叫她‘蘅姐’。我们这三姐从来冷心冷面,你可曾见过她对哪个男人这样了?”

    薛勇“腾”地站了起来,晚香玉簌簌直摇,花瓣掉落在地。

    他心思一转,重新抱住薛眉,压低声音哄道:“好眉儿,你替大哥做一件事情……”他俯身贴在薛眉耳边低语一阵。

    “这个啊,很难。”薛眉为难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生性冷僻,跟一块□似的。除了娘和二哥,没人能和她接近,从小就不和我们一块玩。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看见过。”

    “好眉儿,你就想想办法。若真成了事,我心愿达成,必定光明正大地娶你……”

    “二哥,快来看!”

    薛蘅听到轮椅木轴的轧轧之声,回头招手。薛忱推近,薛蘅将左掌在他面前摊开,略带得意地微笑。

    薛忱细细看了一番,疑道:“汞?”

    “是。”

    “可丹砂中是含有汞的,自古以来,无汞不成丹。”

    “不。”薛蘅捻着手指,摇头道:“汞虽是炼丹必用之物,但自古以来,服食丹药暴亡</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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