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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章 故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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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途寒把长恨裹好背在背后,走到夏侯府门前孤立的那一把剑前,握住剑柄试了试,剑稍稍出石一寸,林途寒再用力,剑复入石中,他见还是没能拔出来,自嘲笑笑,当初跟朋友三人到过这里,物是人非,只有石中剑遗世独存。

    夏恒川见了,也来凑热闹,他伸手握住石剑,憋了一大口气,手上脚上同时用力,只是以他现在的水平,自然也拔不起来,他讪笑着松了手,在身上擦了擦手,问道:“师父,这把剑是谁放在这里的?”

    林途寒摇摇头:“三废城建成之前,它就已经在这里,谁也说不出他的来历。当年的剑神步凉昼曾经能能拔出三寸,三寸之后再不能提起。从此以后,就算是正处在武道巅峰上的人,最多也只能拔出两寸,我只是一寸而已。”

    “大力士也不行?”

    林途寒道:“问世间谁能有摧山拔海的力气。”

    秋千愁在那一旁处理后事,他把两个夏侯家头颅串起来挂在自己腰间,看了一眼林途寒这边,沉默走下山去。

    夏恒川看看这个平静杀上山又平静下山的人,问林途寒:“师父,你这位朋友是几寸?”

    “一寸多些。”

    夏恒川听罢,抬手再试了一次,除了磨得自己手掌发疼,仍旧是一寸都不能出,他遗憾地放手,跟在林途寒身后下山。

    这番血洗城主山头,城中人皆惊闻,几人下山的时候,山下已聚集了一片看热闹的人,不远处则有近百余银甲骑兵结队等待。

    夏恒川一见,以为自己这是要被城中的兵给围攻了,心头一阵紧张,只是秋千愁和林途寒看上去并不紧张,他也只好装作是无所畏惧。

    领头一个头不戴盔甲,见秋千愁走过,抱拳说道:“请秋先生入住城主府邸。”

    他身后百余骑几乎同时下马抱拳,兵甲碰撞声铿然作响,秋千愁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眼皮只是抬了抬,道:“还剩一个夏侯敬,一年后,秋千愁上山挑战,到那时再说。”

    说完这句话,秋千愁擦过他身边去,径直向前走去。

    秋千愁在路边卖酒的摊子前扔下些钱,抱了一坛子酒且行且饮。

    夏恒川牵回马,在酒店里买了两坛酒挂在马身上,跟着两人往前走去。

    上山时只是一个小喽啰,下山之后这一路走来,旁边的人看他的人眼中也多了一些敬畏,都是主动让开了道路。林途寒策马跟秋千愁并行,夏恒川则是落后一阵跟在他们身后。

    林途寒问秋千愁:“这两年你手中也出了不少好剑,怎么到头来用了这半把剑?”

    秋千愁脚力不输马匹,不见他走得急躁,却一直稍稍领先林途寒半步:“好剑重意不在貌,你尽可以在一把剑上雕花镶玉,可差的终究是差的,无论镶嵌了多少珠宝金银,都是金玉其外,好的剑,就算是没开刃,也是好的。”

    林途寒屈指敲了一下自己背后的长恨:“还是我这把刀好,我可舍不得这么折磨它。”

    夏侯伯的那一把断剑捏在秋千愁手中,秋千愁摸着断剑的折口,笑道:“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不管在不在,都算是给他报仇了。”

    “禹州城那边有个引人魂的守墓人,去他那试试。swisen.com”

    “嗯。”

    城外有一大片荒凉的墓园,林途寒秋千愁两人在这片荒坟当中走了一阵子,走到一座无碑坟前,林途寒在坟头倒酒,酒没入黄土荒雪当中,缓缓渗入土中,消失不见。

    铁匠秋千愁饮尽一坛酒,一抹嘴,蹲下来十指钩地,插入土中,手上用力,向上一拉,竟从地下拉起一块石碑。

    石碑腾然而起,震出一阵尘埃,秋千愁以指做刀,刻下了几个字:柳飞之墓。

    刻完之后,秋千愁把腰间夏侯家两人头颅扔进拉出石碑时留下的大坑里,他把墓碑竖起来,压在坑中,双手重重一压,两颗头颅霎时被及压碎了,这块墓碑被压在坟前,稳稳伫立着。

    林途寒对夏恒川一招手,夏恒川把手中剩余的一坛子酒扔过去,自己走远了些,独自徘徊在这片墓碑当中。

    那边林途寒秋千愁盘膝坐在雪中跟柳飞对饮,谈起当年入江湖之事,好打抱不平,好醇酒美人,好江湖意气。那时候柳飞已经小有名气,他们只是江湖上的小小虾米,期望闯荡出一些名声。

    这边夏恒川读着墓碑上的刻字,墓碑上,都是简单到再不能简单的生平,生年卒岁,姓甚名谁,就是一生。还有相当一大部分坟冢不知是家中人已经死尽还是已经久远地被人遗忘,眼见就要消失在这片茫茫大地之中,坟头无人添土,墓前无人打扫无人祭奠。

    秋千愁林途寒谈到了尽兴处,在柳飞坟前抚掌大笑,无酒饮雪,畅当年事,恍然如一场大梦。

    傍晚时分,秋千愁将手中戾剑交给林途寒,林途寒接过,用布包裹起,挂在了腰间。

    “不跟我走?”

    秋千愁阖眼微笑:“走不动了,三废就三废,明年去摘了夏侯家的牌子,才算是真正了结。”

    林途寒伸出一只手比量:“柳兄的儿子如果还活着,比夏侯奕强不知道多少,我记得那小子十岁的时候已经四重。”

    秋千愁摇头:“可惜。”

    他伸出拳头在墓碑上一砸,两颗压在下面的已碎裂的头又被压出一滩血沫。

    林途寒也说道:“可惜。”

    夏恒川也从一座碑上字迹模糊的坟前起身,他揉了揉因累而模糊的双眼,稍稍压了压头顶的貂皮帽子。

    远处回城的人影在城外浮动如野鬼。

    离开三废城时,夏恒川看到林途寒腰间一把泛着隐约红光的戾剑,问道:“去找那边守墓人?”

    林途寒双手离开缰绳,点点头:“夏侯伯以人养剑,不知道这么多年杀了多少高手,尽早解决。”

    夏恒川笑道:“师父你跟那位带半把剑的前辈,杀起他们来似乎还算轻松。”

    林途寒道:“夏侯伯邪术傍身,再加几个高手心魂祭剑,再过几年,或许就赢不了他了。只是秋千愁,我以为他过了这么多年能打出什么好剑,原来只是半把剑而已。”

    夏恒川好奇:“这剑中的人大部分都是什么境界的人?”

    “六重柳飞一人为引,夏侯伯自知胜不了柳飞,就用了些下三滥的招数暗算了他,柳飞成为剑引之后,夏侯伯又去柳飞家中杀他们全家二十多口人。再后来就有五重境界的高手,也有一些不入流的人做饵料,十年之间,吞人无数,邪剑将成。”

    “为什么你们不在夏侯伯刚开始养邪剑的时候就杀了他?”

    林途寒晦暗一笑,他拍了拍马头:“总想找个完全的办法,能让柳飞的魂入轮回,只是不知道现在他还在不在剑中。老秋打铁十年,剑术也已大成,今天又挑了个好日子上山,夏侯一家欠下的债,今天杀了个痛快。”

    夏恒川斜眼看看自己衣袖上一块已经干涸的血迹,问林途寒:“夏侯伯是几重?”

    “五重罢了。”

    夏恒川又问道:“五重高手,这么不值一提?”

    林途寒笑道:“每一重境界之内,又分上中下,夏侯伯最多算是中人,把他扔在中人也算是给他面子,实际上他已多年不曾提升,等这把剑成了之后,倒是有可能突飞猛进,不过到时候是成神成魔还说不定。”

    “夏侯敬又算得上几重?我跟他差不多能算是势均力敌。”

    林途寒说道:“大概四重,夏侯敬跟你一样,都还没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之战,运气够好,总有人在身边护着。”

    林途寒摇摇头:“盛世难出良将,就是这个道理,不把你扔进修罗场去好好打磨打磨,你也只能像是夏侯敬一样,空有修为,难能大成。”

    夏恒川咧嘴笑:“师父你不是说过个人机缘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生死之战中你能学到的东西更多,提升也更快。”林途寒笑,脸上刀疤一皱,道,“你小子可别总是因为身边有些高手护着,就惰怠了自己的功夫。”

    “我明白,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能咬人不是。”

    林途寒正要斥责,忽然间,他腰间戾剑发出一声刺耳嗡鸣,林途寒一愣,扬天大笑一声:“柳飞?”

    剑又是一响,这一次,声响鸣颤,响彻原野。

    林途寒扬鞭快马前行,独身到秋鹿城外去见守墓人。

    漫天繁星中,夏恒川独自骑马回客栈,他抱着胳膊,喃喃自语:“不知道舅舅见了我现在这样,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夏恒川一个人回到还有洪鱼蕉在的客栈,过完年之后,客栈当中稍微热闹了一些,洪鱼蕉刚吃完饭,正坐在客栈长凳上百无聊赖地拉着刚刚闲下来的小二跟他赌。

    小二瘦瘦小小,不敢不从,下注时犹犹豫豫,也不敢多赌,赢了怕洪鱼蕉不高兴,输了那可是钱啊。洪鱼蕉赢多输少,但也赢得也不痛快。

    见夏恒川回来,小二见到救星一样扑过去:“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夏恒川走到洪鱼蕉旁边,洪鱼蕉一瞪大如铜铃的眼睛:“回来了?怎么样?”

    夏恒川还没回答,洪鱼蕉挥了挥手,嫌弃道:“一身臭气熏天的血味,看来是没差了,要我说,你去凑那个热闹干什么?老林一个人杀得就没得杀。”

    夏恒川讨好笑道:“长见识,以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省得以后新兵上站,见了人吓得腿软尿裤子。”

    “不过前辈,你给的那两只小虫真好用,眼见那夏侯就要变成疯狗了,被虫子一吸血整个人都没了,但是这虫子被夏侯伯给捏死了。”

    洪鱼蕉大度道:“没事,就是两只虫,我养的,那还有不好使?”

    夏恒川伸出拇指赞道:“前辈高妙。”

    洪鱼蕉见小二走了,神神秘秘问道:“林途寒又去拔剑了,这回他拔出多少?”

    夏恒川说道:“一寸。”

    洪鱼蕉幸灾乐祸:“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一寸,老小子这些年只长年纪了。”

    夏恒川问道:“前辈你是几寸?”

    洪鱼蕉一瞪眼,岔开了话题:“林途寒自己去了?”

    “去了,禹州那边有个会引魂的人,我们来的时候见过一次。”

    洪鱼蕉嘴里叼着根牙签道:“也行,总算是放下一件心头大事了。”

    夏恒川拿起桌子上的是哪个骰子,一扔扔出一个六两个五:“前辈,我有一事想请教。”

    洪鱼蕉推了两个铜板过去:“有话就说,不用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一样。”

    夏恒川又捏起骰子,把骰子一角立在桌子上,手上一拧,看它们旋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暂且隐藏自己的实力?”

    “你小子有仇家?”

    夏恒川点头:“天大的仇家。”

    洪鱼蕉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筷子来,搔了搔头。

    夏恒川笑着说道:“我能活下来,说得好听了就是运气好,不好听就是仇家没把我当回事,网开一面,这些年战战兢兢,本想这辈子就这么过完算了。”

    洪鱼蕉挑挑眼角,示意他继续说道。

    “但是我思量来思量去,尤其是昨天在一大片荒坟当中走了一阵,心里越发不安,心想如果真的有机会,还是要过些快意生活才不枉此生。人活一辈子,不能凡事都被人牵制,小心翼翼活得一点意思也没有。不过在一鸣惊人之前,我还是想好好留着小命。”

    洪鱼蕉粗犷一笑:“成了,我好好想想。”

    夏恒川听罢正襟危坐。

    洪鱼蕉一手托头,斜靠在桌子上:“我以前老是琢磨着,秋千愁要是没这个心思,我就去摘夏侯家的牌匾,去三废城捞个城主做做,有这个心思更好,他前脚摘了夏侯家的,我后脚就去把他老秋的牌匾摘下来。”

    “没想到林途寒安排我去别的地方。我原本还有些犹豫,见了你小子之后,觉得你其实还行。”

    夏恒川原本正经坐着挺累的,听到洪鱼蕉没边的话,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就道:“前辈,我们家不缺家丁了。”

    洪鱼蕉斜眼瞥过去,把木筷子插到头上,双手抱臂,盯着夏恒川使劲看,夏恒川也不避,跟他大眼瞪小眼。

    两人互瞪了一阵子。

    洪鱼蕉说道:“有是有了,我得等林途寒回来,再跟他商量商量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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