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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小说网 -> 侦探推理 -> 有容乃大(下)

正文 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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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容乃大下

    第1章

    禀贞不敢不对小姐说实话,更不敢骗自己的主子。

    “金大人说,他有话想对你说,他这会儿正在前院等您。”禀贞将小姐请到偏厅外的园子里,才小声对主子据实以报。

    “金大人?”她脸上的笑容消失。

    “是。”

    “我不会去见他。”沉默半响,她说。

    “可是,小姐,金大人说他有很重要的事必须亲口告诉您,而且他说他会直等您,直等到您赴约为止。”

    “他在翰林府前院,等不到我,他定会走。”她已打定主意。

    “小姐,我看金大人好像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您说,说不准是交代什么画画的事儿,您为何不去呢?”

    “我不能去。”她仅仅这么回答。

    禀贞对主子笑。“奴婢明白,您顾虑的是自己的身份,可您想想,金大人做了您五年的老师,您是他的学生,您出嫁后不再习画,难道连与老师话别都不能吗?”

    馥容看自己的丫头眼。

    禀贞说的有道理,但是,她仍不能去。

    “为何你这么希望我去?”她忽然问禀贞。

    “奴婢,”禀贞吸口气,想到理由。“奴婢是因为见到金大人怪可怜的!刚才他拜托奴婢请小姐去见他的时候,奴婢还直推辞,可是金大人说了,如果您不去见他,他便不走,因此奴婢才会帮金大人说话。”这也是事实。

    然而,就因如此,馥容更不能去见他。

    “小姐,您去见见金大人吧!只是见个面,话别而已,这样也不能吗?奴婢看得出来,金大人态度诚恳,他只是想与您说话而已,况且金大人还说了,只要小姐肯去见他,往后再也不打扰小姐了。”

    禀贞的描述,令人难过。

    他竟然为了见她面,恳求她的丫头传话。

    难道他不明白,她是绝对不会去见他的吗?

    “我,”她下定决心。“我写张字条,你将字条拿到前院交给金大人。”

    “字条?小姐,您不自己去见金大人吗?”

    “刚才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去见他。”她答得肯定。

    “好吧,”禀贞叹口气。“既然您不去见金大人,能留张字条,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你跟我来。”馥容吩咐。

    来到父亲英珠的书房,她站在案前提笔于纸上写了几个字,待墨字干后再将字条折起,交给禀贞。

    “记住,务必亲手将字条交给金大人。”她嘱咐。

    “奴婢明白!”禀贞将字条收好。

    “那么,”迟疑半会儿,她才对禀贞说:“你快去吧!”

    禀贞离开书房。

    馥容回头,见书房左壁上方特别白净的方格。

    显然,那里原先挂着幅画,后被取走,因此这小方墙面比起周围其他地方要白净许多。

    原来那处位置本来放了张她的画像,正是昨夜兆臣拿出来的那张小画。

    那是她十六岁那年,金汉久为她绘的图像。

    昨日夜里,她没去深究丈夫的想法,可昨夜他说过的话,她并未忘记

    她确实明白金汉久对自己的感情,就算不能阻止他,至少,她绝对不能在与他见面。

    禀贞将字条交到金汉久手中。

    馥容没来,这在他预料中,但能收到她亲笔手书的字条,已让他的心激动不已。

    展开字条,她认出上面娟秀的字迹,确实是馥容的笔迹:师勿念,学生安好。馥容

    短短数字,展开之后他慎而重之,将字条折起收入怀里。

    “谢谢您,禀贞姑娘。”他道,眼底尽是感激之意。

    “谢什么呢!奴婢没能将小姐请来才对不住您呢”

    “这样便够了,您能代汉久传话,汉久已经很感激您!”

    禀贞无话可说,见他如此恳切,更觉得自己没将事办成,对不起他。

    “汉久也有字条要交于你家小姐,还要劳烦姑娘为汉久代转。”

    禀贞瞪大眼。“您也有字条?”

    “是。”他神色认真。

    “噢,那那好吧!奴婢就好人做到底,为您代转了!”

    “那么,请姑娘明日抽个空到舍下趟,汉久漏夜拟妥,明日便能交给姑娘。”

    “明日?”禀贞两眼瞪得更大。“您不能随手写就,好让我即刻拿回去,交给小姐便成了?”

    “不成。来此处没有笔墨,借翰林府书房的笔墨有所不便;二来汉久要写给小姐的书信,非三言两语能写就。”

    “书信?”禀贞头痛了。“金大人,我家小姐不过给您写张字纸,您却要回封书信吗?”

    “是,接到小姐来函,汉久很慎重。”

    禀贞吐口大气。“唉哟唉哟,”她哀叹。“好吧好吧,反正这回我好歹是躲不过了,您想写什么便写什么吧!我帮您交去给我家小姐就是了!”

    “汉久谢过姑娘!”金汉久喜出望外。“姑娘知道汉久的住处,明日巳时姑娘前来,汉久必定将书信准备好。”

    禀贞瞪大眼,见他那坚持的模样,只得无奈点头,叹气。

    老师与学生,就定得这么麻烦吗?

    还好她不识字,没有老师,要不她肯定叫这来来回回的烦文缛礼,给活活烦死!

    兆臣在书房找到他的妻子。

    她坐在案前,如尊白玉塑成的美人,怔怔地凝望案上的笔墨发呆。

    “该动身回府了。”来到她面前,他沉声唤她。

    馥容抬眸望进丈夫的眼。

    “我明白你舍不得走,但要是再不走,天色很快就黑。”他语调低柔。

    “好。”馥容慢慢站起来。

    “你有心事?”他忽然问。

    她愣了愣。“没有”

    “没有就好。”他对她笑。

    她回以笑,笑容却不快乐。

    “金大人已经告辞离府,”他淡淡提起。“你阿玛与额娘都在府前等着我们,咱们快走吧,别让两位老人家久等了。”

    她点头,手已被丈夫握住。

    “我答应你,想回翰林府,随时都能回来。”他忽然这么对她说。

    她愣住。

    “听到我的承诺,高兴吗?”看着她的眼睛,他问。

    “高兴。”她想欢喜的笑,却沉重的笑不出来。

    金汉久还是影响了她。

    虽然她不欠他什么,但是他却给了她太多。

    而那些“太多”,是她辈子都还不起的情债。

    “你的笑容很美。”他这么对她说。

    她怔住,这夸赞让她不安。

    而他清澈的眸,醇淡得让人看不出情绪。

    “走吧!保持这样的笑容,现在让我们去见你的阿玛与额娘。”握紧妻子的手,他低柔嘱咐,呵护入微地将她领出书房。

    丈夫的温柔暂时抚平她纠结的心,虽然仍不习惯他过多的温柔。

    “兆臣?”她唤他的名。

    “还有事?”他低柔地应。

    抬眸见丈夫淡色的眼,再淡,那里依旧是她看不透的黑。

    “没事。”她叹息,放弃。

    也许,她还是太急,虽然两人已经圆房,但要深刻地了解彼此,仍然需要时间。

    步出书房,她决定,不再为金汉久伤情。

    那是份不属于她的情感,既然她从来没有接受过,就不应该内疚。

    总有天,他必定会找到个他所深爱也深爱他的女子,这是上天注定好的缘分,除非自己错过。

    而她,命定的姻缘已来,她不能三心二意。

    回程中,馥容请丈夫入轿。

    “难得主动叫我进来,比昨日进步了。”他掀帘入轿,面带微笑。

    “我有话想问你。”她脸红,假装不懂他话中暗示。

    “说。”他动手动脚,揽她坐上自己大腿。

    她身子微僵,可默默按下起伏的心绪,咬着唇,没有拒绝。

    “腰疼吗?”

    “点点。”

    “腿疼吗?”他咧嘴,进步问。

    她屏息,脸微红。

    他凝目,笑看她时语塞的模样,大掌抚上她的身子,贴在她耳畔狎语:“今夜我还要你——”

    “这两日我觉得你特别温柔,”她刻意扬高声,轻轻推开他贴上来的雄壮身躯。“是因为阿玛与额娘的关系吗?”

    他眯眼。“你说呢?”

    见她白皙的颈子也泛红,他低笑,可见她害羞的妻不是听不懂他的“暗示”。

    “为什么要特地那么做?”她呐呐问。

    “不好?”他笑,嘎声慢道。

    “不是不好,是我不懂。”她答,悄悄挪动身子。

    “不懂什么?”

    “为何在阿玛与额娘面前,你要刻意如此温柔?”

    他沉默。

    他沉默太久,久得让她以为他没听见她的疑问。

    “并非因为他们二位的缘故。”半响,他终于答话。

    “那么,是为了什么?”她决心得到答案。

    松开她的腰,他往后靠,双臂枕在椅背上,隔着重山水般凝望她,慵懒地反问:“你以为呢?”

    “我不懂,所以必须问你。”

    他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她迟疑。

    “若非为了你,我何必温柔,这还不懂?”他敛着眼,低柔地道。

    因为看不见他的眼神,所以她不明白,他心里究竟想什么。“你不必特地这么做”

    “我想宠你。”他伸手,掐住娇软的腰肢。“做丈夫的想宠妻子,何须理由?”

    那腰肢带水,惹得他掌心发痒

    “可是——”她娇喘。

    他忽然使劲握,她被扯入他怀中。

    “兆臣?”她嘤咛声。

    “不喜欢我宠你?”他粗声问。

    “不是,我只是希望,”她屏息,迟疑地凝住他褐色的眸:“我只希望,你对我像平常样就好,这样我会比较习惯。”

    “习惯?”他勾唇笑。

    “你对我太好,我会害怕。”

    “怕?”

    “因为感觉不真实,所以害怕。”她坦诚。

    “我人就在你身边,你所有的感觉,都是真实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捏住她的下颚,他入迷地叮嘱那水眸中柔美的光晕。“只要你眼中仅有我个男人,那么我眼中就会只有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你,明白吗?”

    这话,让她再也问不下去。

    “往后,我会对你更好。”他笑,更低柔地对她说:“这切,全都是真实的。”那温存的语调仿佛催眠。

    可馥容却感到,切并不真实。

    也许因为她太有理性,她将理智放在感情之前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还是

    因为开始在乎了,所以想确定他的心?

    “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你,”咬住唇,她心里的话再也压抑不住,脱口而出。“你还会宠我吗?”

    他忽然低笑,仿佛听见有趣的事。

    “当然,你是我的妻子。”笑罢,他这么回答。

    “我是说,假如,”她瞠大眸子,如此问:“假如我不是你的妻,你依然会宠我吗?”

    他凝望她半响。

    她等待,屏息地压抑着焦灼的渴望,尽量不表露出来

    因为她想要的,是“真实”的答案。

    “不会。”

    终于,他这么回答,直视她的眸子。

    她的心抽搐了下。

    “所以,你宠我,只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吗?”她屏息问。

    他抿嘴,淡淡对她笑。“刚才我已说过,丈夫宠爱自己的妻子,不需要理由。”

    这便是他的答案了吗?

    她的心忽然像直线坠落的物品那般,忽然失去了重量感。

    “我明白了。”

    她垂下眸子,转身,想从他身上站起来

    他忽然笑,突兀地抱住她,强将她撤回自己怀里——

    “生气了?”翻过她的身子,他强迫她面对他。

    “没有。”她板着脸答。

    “既没有,为何躲我?”

    “我没有躲你,只想自己站起来。”她答得冷。

    他挑眉,低笑。“要是我不让你起来,又如何?”

    挣脱不开他。“请你放开我。”于是认真对他说。

    “对我何必用‘请’字?”他非但不放,还加上几份劲道,掐紧那属于他的,水软的腰。

    “这是必要的,身为名‘妻子’,我向来对您太逾矩了。”忘却腰间那被拧紧的酸疼,她漠然地嘲弄自己的“地位”。

    “您?”他笑,抬起她的下颚。

    她别开眸子,不想正视他的眼。

    “看着我。”他柔声命令。

    她不语,不动。

    “我叫你看我。”他再命令,指劲又重两分。

    她索性敛眸,没有服从的打算。

    他眯眼,忽然俯首欲叩她的唇——

    她骇住,在他靠近前,已猛然侧脸避开他的吻

    她的举动惹恼了他。

    他掌紧,将她的身子转,轻而易举制她于身下。

    “不!”她抵抗他,然后,被自己激烈的举动吓到。

    “不?”他将掌中的娇躯握得更紧。

    “放开我你放开我!”她激动起来,反应变得剧烈。

    他却像游戏样,笑着箝住她纤弱的右腕,放任她的左手搥打,当她好不容易离远又轻而易举把她拽回身边——

    同样的游戏重复遍再遍,直到她累了,直到她看出自已的挣扎只是白费力气,他的轻纵其实是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喊,眸中有泪光。

    这刻,她恨他。

    见她眼中有恨意,他轻而易举捉住她的腕,反锁,嘶笑起来。“真气了?”

    然后压制她。

    “你放开我!”她再抗拒,仍然是白费力气。

    激动的情绪发泄过后,她急促地喘息,始终不能平静

    他敛眸,移至那诱人的起伏,轻笑。

    “这么容易就上当了?”他嘎声低道。

    那粉白如鹅卵般的玉肌,因生气激动而泛红,诱人极了!

    上当?“我不懂你说什么!”她不懂也不想懂,只想避开,却又苦涩地避不开。

    他咧嘴。“那么,我就让你懂。”笑得可恶。

    听他如此说,她更是不懂,可下刻他忽然俯首,吻住她粉嫩的嫣唇——

    “呜!”

    她呜咽,挣扎不成,于是咬他的唇。

    嘴里的血味,惹了他。

    他揪住她的发,拉开女人,不怒,反笑。

    “竟敢咬我?”他眯眼。

    “现在别碰我!”她警告。

    他咧嘴,掀她的裙,硬是要“碰”她。

    她哽住,眸子里掐出泪

    “竟然哭了?”他发嚎。

    “我没有哭,这不是眼泪。”她不认,任他的指肆虐,硬不出声,还伸手想揉去眼里的“水”

    他捉住她的手,不许。

    “我把你惹哭了!”他眼神发亮,被她眸中那闪而逝的脆弱迷住。

    “傻瓜!”

    他低笑,动情地低头吮住那不断颤动的眼睫,温柔地吻去她睫上那欲坠的泪珠

    她迷惘,不许自己为这温柔心软。

    “刚才,是骗你的。”他对她笑,用邪恶的低语这么对她说。

    骗她?她怔然,不明所以。

    “我宠爱的女人是你,你是我的女人。”他对她笑,用邪恶的温柔这么对她说。

    馥容怔住,抵抗静止了。

    他的女人?

    她怔怔望住他,水雾凝结在眸子里,酸成片汪洋

    “骗子。”

    那是回复意识后的第个反应,她木然,不信地喃喃自语。

    他眯眼,这二字又惹了他。

    “看我的眼!我眼里的欲念,骗了你吗?”敛起笑,他难得认真。

    “那是欲,不是情。”

    她颤抖,心更酸。

    “男人的欲,就是情。”他撇嘴。

    她凛,别开脸,为这半玩笑似的话而寒心。

    “不信?”强扳回她的小脸,他就是要她看他的眼。

    “欲与情如何相同?我如何信你?”她冷言。

    他笑。“也是。”

    于是又开始吻她的脸。

    那吻又细又密,又温存又轻柔,像呵疼宝贝,像宠爱珍物

    她惊悸,心又开始发酸,又开始想着逃避。

    可她越想逃避,越是避不开他细密的执着的吻

    “小傻瓜,你越躲,我越想在这车轿上要你。”他发狠,拧住她不从的手。

    这话教她心惊。

    她僵住,不再挣扎,水眸冷视他。

    “不信?”他沉声问。

    她垂眼,不看他。

    他忽然捉她的柔荑,贴在他滚烫烫的心口——

    “那就自己体会,这里,有多烫。”

    他心口强而有力的跳动,撼住了她。

    瞠眸瞅视他,那双柔润的眸子既水媚却又倔强

    她让他着了迷。

    他迷惑,这张倔强的小脸,为何镶了对这样水汪汪的眼睛!

    “再烫,能有我的心口热吗?”她颤言,竟反握他的手,贴上自己胸口!

    她要让他明白,刚才他是如何伤了她。

    他瞪住她,眸色灼热得异样。

    “你究竟是太大胆太聪明还是太不知死活?女人?”他粗声警告她。

    她却在此时推开他,意图站起来,离开他的掌握。

    “回来!”他不许。

    用了蛮力,扯她回头,这回将她死死压在身下——

    “车轿就这么点大,你明知逃不了!”他眸色越濯,嗓音粗哑。

    “我的心就这么点小,哪个缝都能钻得出去。”她与他对峙。

    他眯眼,胸口被什么抓住,为甩脱这窒闷的感觉,于是狂躁地低头吮住身下女人那柔嫩又倔强的粉唇——

    他竟像饥渴的毛躁小子,硬是要尝她的滋味!

    他像疯了样的狂恣,非要拉她起陷入迷乱,竟真在车轿上大胆动手,解她襟前的扣!

    “你疯了!”她瞠大眸子,不可置信地低喊。

    “对,你就当我疯了!”他野蛮地撇嘴,执意解她襟前的蝴蝶盘扣。

    她慌了,拍他的大手不成,拧他的厚肉也不行。

    “我们在轿内,随时有人会进来!”她压低声喊。

    “放心,”他咧嘴。“抵达王府前,没人敢进来。”

    修长的指早已潜入她衣内——

    她惊,她慌,她乱,却无法阻止

    之后,在轿内这两个时辰,确实没有人敢进来打扰他们。

    经过昨夜,馥容以为那已经是他给她最狂野的经验,但直到这刻她才明白,她实在把男人想得太简单了。

    第2章

    抵达王府之前,馥容直担心自己仪容不整,如何面对府内长辈?

    幸亏车轿抵达后,没有任何人前来迎接。

    “这里只有你?”扶妻子下车轿,兆臣问唯前来迎接的总管。

    “是。”桑达海垂首恭敬地答。

    馥容悄悄推拒,想挣脱他的箝制。

    “其他人呢?”他继续问桑达海,握紧她的腰,就是不放手。

    “老祖宗在屋内小睡,王爷与侧福晋出京去了,至于福晋她——”桑达海欲言又止。

    “额娘怎么了?”

    “福晋她关在房内,已经天夜没有出门了。”桑达海只好实话实说。

    听到总管的回答,馥容抬眼望向丈夫。

    “原因是什么?”兆臣问,眼色很沉。

    “这个”桑达海又迟疑了。

    “有话直说。”

    “嗻。”桑达海答:“昨日王爷要侧福晋陪着出京,福晋主动提出要跟随,王爷却拒绝,为了此事,福晋与王爷就这么闹起来了。”

    第回听见这样的事,馥容她惊讶。

    兆臣沉默。

    桑达海话已说完,主子却直不发话,他只好接下说:“因为如此,德娴格格也只好留在屋内陪伴福晋。”

    “我看,我先去看额娘好了。”馥容主动对丈夫说。

    他回头,淡声答:“你现在去,额娘只会把气出在你身上。”

    “我不在乎,这是我应该做的。”她不但这么对他说,而且还告诉他:“你先不要出面,让我去,我有办法安抚额娘。”

    “这么有自信?”

    “对,因为我是女人,我了解额娘的心。”她说。

    他凝望她片刻。“好,我让你先去见额娘。”

    得到他允诺,她露出笑颜。“我这就去——”

    他忽然将她扯入怀中。

    她吓住。“你,你快放手,这里还有桑总管”

    “他看不见。”他居然这样回答。

    “你怎么能这样说!”馥容吸口气,丈夫的回答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对桑总管更是深感抱歉。

    他笑。“不信你自己问他,看见了什么?”

    “奴才什么都没看见!”桑达海竟然不问自答。

    亲耳听见桑总管这么答,让她更羞愧!

    等她慌忙回头去看,才发现桑达海不知何时,已转身背对两人。

    他当然什么都看不见!

    可就因为如此,馥容觉得更难堪。“你太过分了!”她轻斥丈夫。

    “我只想提醒你,”他笑,握紧纤腰。“倘若额娘给你气受,到时别哭着来找我。”

    她愣。“我才不会!”

    “不会就好。”他放手。“现在,去吧!”沉声喝令。

    馥容退了两步。

    “见额娘之前,先回屋换件衣裳再见额娘,”他低笑,懒洋洋提醒:“别让额娘嗅出什么不对劲了。”语双关。

    她窒,脸蛋涨红。“禀贞,快跟我来。”唤来自己的婢女,她匆匆离开丈夫。

    凝望妻子的背影,兆臣笑容收敛,眼色转沉。

    刚才,他竟然沉醉了?

    指上还留存有她身子那雪艳凝脂滑腻的触感。

    这算什么?

    本来要推开她,却让她贴得更近。

    这样的事,他不容再发生第二回。

    “爷?”桑达海已转身走近他的爷,低声道:“卫济吉回府了。”

    他回神,沉声问:“人在哪里?”

    “书房,已在屋内等爷上午。”

    兆臣立即转身往书房去。

    桑达海与敬贤对视眼,便机灵地跟在主子身后,道往书房而去。

    ***

    馥容先回渚水居换过衣裳,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浪费时间,先唤禀贞请来姥姥,问清楚二老争执的原因,原来是王爷想携姨娘离京远游,却未邀妻子同往,福晋心里不痛快,夫妻因此发生口角,加上姨娘在王爷耳边说闲话,哭诉自己全心全意服侍姐姐尊重姐姐,可是福晋却不关心兆祥,导致府内下人不尊重他们母子,王爷与福晋口角时提出此事,责怪福晋的不是,把福晋气得半死,夫妻俩的口角加剧,转为争执,最后王爷丢下妻子不管,隔日照原定计划带姨娘离京。

    明白事情原由后,馥容才赶往桂香园。

    “你来做什么!”桂凤见到媳妇,第句话就没有好气。

    她并未因媳妇回府就前来探望而高兴,心情反而更差。

    德娴在旁,见母亲对嫂嫂的态度如此,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额娘,我是来看您的。”馥容不以为忤,脸上反而堆满笑容,柔声对桂凤说话。

    “我很好,不需要你来看!”桂凤冷声道。

    因心情不佳,她的态度比以前更差。

    “额娘,您别这样,嫂嫂是好意。”德娴忍不住,细声地提醒母亲。

    “不管好意还是坏意,让我清净点我会更感谢她,我呀,不必人家虚情假意的特地来看我!”桂凤对着女儿说话,但这话却是说给馥容听的。

    馥容也知道婆婆说这些话是针对自己而来,但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善婆婆与自己的关系,所以她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但是婆婆的态度非常强硬,她知道,就算自己身段放得再软也没有用,只会收到更多冷言冷语。

    她决定换个方式。

    “我听府里的家人说,昨日您与阿玛,因为姨娘发生争执了,是吗?”她凝视婆婆,直言不讳。

    桂凤的脸色变了。

    德娴屏住气,暗暗对馥容摇头,提醒她别提这事。

    馥容对德娴的警告视而不见,反而继续往下说:“额娘,媳妇觉得,这件事您做得实在不聪明。”

    德娴倒吸口气。

    “不聪明?”桂凤发作了。“你说什么?!你做人家的媳妇,竟然敢指责婆婆的不是?!”

    “媳妇并非指责您的不是,而是想劝告额娘——”

    “我不必你劝告!”桂凤气得发抖。“你以为你是什么身分?你有资格‘劝告’我吗?你给我走,现在就给我出去!”

    德娴连忙给母亲拍背顺气。

    馥容站在原地,并未走开。

    “倘若我现在就走等到阿玛回府之后,您的处境仍然样,届时您只会更生气更不高兴。”

    “我的‘处境’又怎么样?!”桂凤突然大声咆哮,点都不像个富贵福晋,反倒像极了街上的泼妇!因为媳妇的话戳到她心里最深的痛,气得她咬牙切齿,不顾形象地伸手指着媳妇的鼻子责问:“你你又想说什么?你干脆直接说出来把我活活气死,成全我儿子做个不孝子你就做个不孝媳好了!”

    桂凤气得全身发抖。

    德娴直以眼神暗示馥容,不要再说了。

    见到婆婆这么激动,馥容稍微停顿了会儿,然后将语调放得更柔软,继续往下说:“媳妇明白,今天让额娘生气的人应当是姨娘,不是馥容。”

    桂凤的眼珠瞪得很大,她用怨恨的眼神瞪视馥容。

    “嫂嫂,您别再说了。”德娴好担心,这实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见暗示无用,只好开口细声‘明示’。

    但馥容却像是没看见样,凝视着婆婆正色道:“还有,这件事媳妇要说句公道话,馥容认为,阿玛的行为也不太对。”

    这话把德娴愣住,也让桂凤暂时把眼神收回,只是她的神色仍然严厉。

    见婆婆神色稍缓,馥容柔声往下说:“额娘,您是大福晋,您的地位在府内是不可动摇的,这点不仅祖奶奶认可,下人们都尊崇,连阿玛自己心底也很清楚。”

    桂凤眼神发直,表情怔忡起来。

    “但是阿玛这回没有尊重您,离京远游却未先邀您同往,这确实是阿玛不对的地方。”她婉转地接下说:“但是,倘若您因此与阿玛争吵,那么您心里虽然有委屈,可是在外人眼中看来,不对的人就变成您了。”

    “我根本就不想跟他吵!”桂凤忿忿地道:“要不是玉銮在王爷身边说那些瞎话,我根本懒得跟那个人吵!”夫妻这么多年,桂凤早就看破了。

    “媳妇明白,所以媳妇刚才说,您是与姨娘生气。”馥容柔声说:“但是,您与姨娘生气,其实是将自己放在与她样的位置上了。”

    桂凤哑口无言。

    馥容继续往下说:“倘若您生气能够得到益处的话,那也无妨,可您只是自己生闷气,还因此与阿玛争执,结果难过的人是您自己,姨娘只是哭泣而已,却因此得到阿玛的欢心,请您仔细想想,这其中的差别是什么?您与阿玛争吵,对您有利吗?”

    桂凤怔怔地发愣。

    德娴也愣着了,半晌后回头对母亲说:“额娘,嫂嫂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我”桂凤声量变小了,呐呐地道:“我也没说她的没道理呀!”

    馥容笑了笑,严肃地分析:“所以,这件事归根究底,是阿玛对您不够尊重,二是姨娘暗中使心眼,让您受了委屈。”

    “对!她那个人就是这样,两面三刀!”因为媳妇站在自己的立场设想,桂凤开始认同媳妇的话。“她表面对我笑,回头就在王爷面前暗地里戳我刀,连在老祖宗面前也是这样!有时候我真的好恨她!”

    “媳妇明白额娘的委屈,”馥容趁婆婆话头放软的时候,很自然地走上前坐在婆婆身畔,与小姑两人起倚着‘额娘’说话。“所以我们要想方设法治她,让她懂规矩,明白谁才是这府里的主事。”

    “治她?”桂凤瞪大眼睛,瞪住媳妇。“你是说,治玉銮吗?”

    “对。”馥容对婆婆微笑点头。“因为她对您有心眼会使暗招,所以您就要精明起来,让她再也不敢瞧不起您!”

    “可可是我跟她斗,”桂凤在嗓子眼里说:“好像从来也没赢过”

    馥容抿嘴笑。“这个额娘不必担心,有我与小姑起做您的军师。”她把德娴并拉来参脚。

    “军师?”桂凤瞪大眼睛,进岔了气咳起来。

    馥容借机吩咐德娴:“小姑,请您到外面吩咐丫头,请姥姥送来额娘爱喝的甜茶与茶点,给额娘润润喉顺顺气。”刚才她与姥姥说过话,早已吩咐姥姥准备妥当。

    “好,我这就去。”德娴不疑有他,立即应道。

    待德娴出去了,馥容才低声对婆婆说:“不仅如此,我们还要让王爷学会尊重您。”在德娴面前,她避开王爷的事。

    桂凤吸口气。“尊尊重我?”她眼珠已瞪得不能再大。

    “对。”馥容点头,很肯定地说。

    桂凤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喘气了!

    她嫁进王府已经三十年,从来没想过让丈夫‘尊重’自己这回事。

    而今天媳妇不过才寥寥数语,却像当头棒喝,棒子打醒了她!提醒了她这三十年来应当去想,却从来不想更不敢去做的事!

    “可是,这又要怎么做呢?”桂凤颤声问,两眼却发光。

    “要有步骤有方法的做。”馥容微笑回答:“只要额娘愿意配合,馥容有把握让额娘在阿玛心中的地位改观,并且让姨娘不敢再欺负您!”

    “真真的吗?”桂凤心动了。

    “对。”馥容答行笃定。

    “那你说我我要怎么配合你?”她的眼色不再那么凌厉。

    馥容微笑。“很简单,额娘您先这么做——”她对婆婆招手,然后附在婆婆耳边说话。

    桂凤听着,眼珠子越瞪越大

    “真的要这么做吗?!”桂凤问看起来有点畏缩,可是眼中又充满了跃跃欲试的神采。

    “对,就是要这么做。”馥容肯定地点头。

    “那那我就试试看,听你的好了!”桂凤还想板着脸,保持婆婆的威严,但口气已经放软。

    德娴回屋的时候,馥容笑着对她招手:“小姑,你回来了?我与额娘已经想好对策了,你快过来听!”

    “对呀,娴儿你快过来,我说给你听!”桂凤忽然变兴奋,急着把媳妇的‘计划’告诉女儿。

    “是。”德娴连忙走过去坐到母亲身边。

    “我告诉你,刚才容儿说啊”

    这是婆婆第次喊自己‘容儿’。

    馥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代之而起的是感动

    她知道自己的坚持没有错,婆婆已经开始接纳自己。

    ***

    回到渚水居前,馥容在路上问德娴:“明日你有空吗?”

    “嫂嫂有事吗?”德娴问。

    “我回门前跟你提过,我们要起到火神庙附近逛逛,你还记得吗?”

    “记得。”德娴点头,事实上,她很期待这个约会。

    “那么明日你有空吗?”她再问遍。

    “有。”

    “好,那明日辰时,你在前院等我,我们起到火神庙去。”

    “去给火神爷爷上香吗?”

    馥容笑了。“是呀!”并且提醒她:“别忘了带上你最得意的字。”

    “嗯。”德娴怔怔地看着嫂嫂的笑容非常迷人,连她都深深被迷住了。

    ***

    午后,馥容回屋时,兆臣已经在房内。

    见他已回房,她怔。

    “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房?”她回想起车轿内发生的事

    迟疑着,她伫立在门前。

    “过来。”他朝她伸手。

    “我还得回厨房帮姥姥——”

    “过来。”

    他沉着眼,声调更低。

    她慢慢走过去,靠近时已被他把揽住,扯进怀里——

    “怪了,你就这么怕我?”他笑。

    “不是怕你,是早上才”她噤声,脸红,不语。

    “才如何?”

    “你不忙吗?”她移转题。

    “当然忙。”他咧嘴。

    “那么,你不该这么早回房,你应当在书房里。”

    “我这么早回房,你惊喜?还是高兴?”他问,邪气的笑。

    “这两句话意思是样的。”她纠正他。“我得走了,不然姥姥忙着,我也闲不下来——”

    “那么,是惊喜也是高兴了?”

    “我不惊喜,也不高兴。”她否认。

    “那是什么?”

    “只有惊讶。因为你每晚都要忙至半夜才能回来,何况,为了陪我回门,你已经两天不能处理公务,所以我想不到,今日你会这么早就回房。”

    “我说过今夜会趁早回房,你忘了?”

    她双颊晕出两片红霞。“我岂会去记你随口说的话?”

    “随口?”他笑。“我对你‘随口’过?”

    她答不上来,只好移转话题。“你搂得太紧了!先放我下来,要不会儿禀贞进屋,让她瞧见了不太好”

    “如何不好?我们是夫妻,想怎么样便怎么样。”贴在她耳畔,他嗄声道:“你已经是我的人,还怕羞吗?”大掌在妻子身上游移起来。

    她屏息,按住他的手。“你这么早回房,就这么待到明晨吗?”她低声问他,掩不住娇羞。

    他撇嘴,见她粉颊上的潮红,眸子灰浊起来。“这是挑逗?”他哑声问。

    “当然不是。”她否认。

    “那么是邀请?”他握紧怀中的温香软玉。

    “你明明知道不是!”慌忙拉起他的手,她嗔他眼,脸更红了。

    他低笑。“还生我气?”

    她要走,他偏不放手。

    强扯她过来,他拉她坐在腿上。

    不安的扭臀,她想,她永远也不会习惯坐在他的腿上。

    “我不生气。”她平静地说:“你让我走,我就不生气。”

    她认真的。

    厨房时事情多得让人晕头转向,她得去帮忙。

    “要是不让你走呢?”他眯眼。

    她凝眸看他,不知他是认真,或者,又是说着玩的,因为他手是紧的,可眼色却是淡的。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她忘情地抚摩这张让她看不透的俊脸

    他眸光微闪,忽然撒手。

    “事实上,我回房正有事要对你说。”他道。

    她愣了愣,悄悄收回手。“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公务确实忙碌,回门之后,恐怕不能每夜陪你。”

    “为皇上效命是你职责所在,”她给丈夫个笑容。“你不必特地对我解释。”

    “你不介意?”

    “我不能跟皇上争。”她说。

    “真想争,也未必不可以。”他撇嘴笑。

    那动人的弧线,软化了她的心。

    “我不争,因为辛苦的人是你。”她说,声调已不自觉放柔。

    他挑眉,凝眼看她。

    “你为公务操劳,我我心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咬着唇,她道出心事。

    “心疼?”他撇嘴笑。

    她垂眸,轻声说:“我听阿玛说过,皇上十分看重你。可也因为如此,你的事向来比任何人都多,可你不怕多不怕繁重,皇上交代的事,你全都肩挑下来。”她抬眸对住丈夫的眼睛。“我承认,对于这样的你,我是心疼,是怜惜”

    心疼?怜惜?

    他笑脸冻结。

    未曾想,会有女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记不记得?你说过我夜里会踢被?”她伸手,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渴望,边抚摩着他英俊的脸孔,边柔声说:“自那时起,我半夜便警醒着,还想着待天亮要做个唤醒丈夫的贤妻。可我却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不够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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